第一百二十七章 沙匪

陳雲生客氣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一對修行之人,來到八荒是為了證道。”

聽到陳雲生說自己是修士,那個漢子對他的目光中露出了幾分戒備,他說道:“怪不得你們能夠橫穿那條死亡地帶,原來會飛。”

陳雲生點了點頭,“會飛”的確是普通人對於修士最多的印象。不會飛的人對於能飛的人多半會有戒備,這他完全能夠理解。

“我們能和你們一起走嗎?”陳雲生說得極為誠懇。他並不需要這群人帶著他去尋找那最終的目的地。他的真實目的是盡可能了解八荒的實際情況,這對於他們兩個打算深入八荒的人而言是有益無害的。

紅胡子大漢微微蹙眉,看了看雙目中流淌著精光的陳雲生和一臉黑紅,躲在陳雲生身後的柳曉山,最終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說到底,他是不敢拒絕陳雲生的請求。

陳雲生從納虛戒中那處了一枚中品靈石,鴿子蛋大小的靈石閃爍著瑩白的光芒。

“這個給你,就當酬勞了。”

陳雲生沒有給對方金銀,因為金銀並非在所有地方都好用,反倒是靈石在震旦流通的更為廣泛。紅胡子大漢非常熟稔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大皮口袋,將那塊靈石放在其中。他沒有用手直接觸摸,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知道這種好看的石頭有強烈的腐蝕性。

紅胡子收了靈石之後,態度變得略微柔和了一些,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叫潘伽,是這個商隊的領隊。方才和你說話的是我的侄子。我們來自風沙鎮,距離這裏有一千多裏。如果沒有我們帶隊,就算你們會飛,也無法找到那裏。”

看到潘伽的態度正常了一些,陳雲生微微笑道:“潘兄,聽說八荒沙匪橫行可是真的?”

潘伽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一邊招呼著身後的隊伍繼續前行,一邊整備著自己的沙駱,整完之後,他才轉過身,粗獷地說道:“沙匪不可怕,可怕的是沙蟲。你們跟著我一輛車。”

陳雲生和柳曉山上了潘伽的車,一行人緩緩開動,仿佛一條在沙子中蠕動的蟲子。

“沙蟲是什麽東西?”柳曉山問道。此時已經距離他們上車有半天光景了,陳雲生已經用酒把潘伽變成了自己的老朋友。和他猜的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果然嗜酒如命,當然這裏的酒多半也貴的離譜。

潘伽兩頰通紅,比他頜下的胡子還紅,他一臉醉意地說道:“沙蟲嘛就是這沙海之中唯一的猛獸。他們隱藏在地下,來去無蹤,是每個行商之人的噩夢。就是那些會飛的修士,也時常不小心變作沙蟲的點心。”他最後一句話顯然有些幸災樂禍。

“沙匪不是靠洗劫百姓為生嗎?為什麽你說沙蟲比沙匪更可怕?”陳雲生對沙匪的問題格外關心。

潘伽睥了他一眼,笑道:“沙匪,沙匪,雖然名字不好聽,可那些人卻不都是匪類啊。在這茫茫的八荒之地,如果沒有了沙匪,那真的要變成茫茫的地獄了。”

陳雲生越聽越糊塗,“潘大哥,你不妨說清楚一些。”

按照歲數,陳雲生或許比潘伽的父親都大,可仍然張口大哥,閉口朋友的,讓柳曉山在一旁忍俊不禁。

潘伽不客氣地把壇子裏的酒倒入自己的羊皮水袋,咕噥道:“這件事情很簡單。在沙漠上,沒有官老爺,我們總得找些人主持公道吧。你比如,上個月初,街口的西瑪家和街尾的魏瑪家因為一點小事打起來了,西瑪的兒子把魏瑪的女人打砍死了。魏瑪找到沙頭格雅老爺,向他說明的情況,格雅立刻一刀就把西瑪的兒子砍了。有道是殺人償命,這是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如果沒有沙匪,那誰來主持公道呢?”

陳雲生聽完對方的陳述,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卻又找不出太大的問題。

柳曉山說道:“也就是說,沙匪就是此地的王法?”

潘伽點頭道:“也可以這麽說吧。我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世世代代都這麽過來的。沙匪收錢,然後替我們主持公道。有時候年景不好的時候,他們還會救濟我們。可以說,沙匪和鎮民是相互依靠,誰也離不開誰的。”

“沙匪和你們住在一起嗎?”陳雲生問道。

“當然不會了。他們住在沙堡裏,距離鎮子很遠。沙匪之中也有能飛的修士。每個沙匪的幫派管很大一片沙漠,沙匪之間平時有不少火拼,但都遵循著一些基本的道義,不會過火。不過現在這幾年,有些幫派之間的血鬥常常過了頭啊!”潘伽嘆了口氣,大手在沙駝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

“潘伽,如果沙匪做錯了怎麽辦?比如殺了不該殺的人,或者說偏袒某一方,或者說他們破壞了你們之間的默契。”陳雲生似乎總想找到一條沙匪不應存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