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積香閣

陳雲生歲那龜公進入積香閣的大廳,他這次來本就是為了在眾人面前拋頭露面。積香閣的大廳十分寬闊,方圓數十丈,大廳中矗立著十余根晶瑩剔透的琉璃柱,柱子上雕龍畫鳳,一派的奢華靡費。

廳內早就人滿為患,各式各樣的人擠在一起,有的喝酒,有的行令,有的低語,有的和女人纏綿。人們歇下所有的偽裝,將自己的欲望盡數釋放在這個只有夜晚才會開放的地方。

龜公由於收了柳曉山的好處,將兩人帶到一處人不算多的角落,角落實現極好,能夠一覽無余地看清楚大廳內的高台。高台距離地面五尺,上面形形色色站著不少的女人,她們無一例外的穿著稀少,露出白花花的肌膚,在大廳內數盞碩大的琉璃盞下更顯得嬌柔無限。

女人們或淡妝,或濃摸,隨著一陣陣奢靡的音樂擺動著柔軟的身軀,將那玲瓏的曲線擠壓到了極致,讓人看著血脈賁張。陳雲生放開神念和元磁,大廳內的所有情形歷歷在目。整個大廳內有五個金丹高手,一個看樣子是客人,另外四個應該是護衛,因為他們站在大廳的邊緣,眼睛盯著廳中的客人而非台上的舞姬。

客人很多都是普通人,只有少部分是修士,修為多在練氣期,看樣子刺客還沒有來。他收起神念,轉而望向大廳中央的台子。此時一個男人跳到台上,大咧咧地抱走一個女人,雙手在女子豐腴的肌膚上滑動著。他留下一塊拳頭大小的中品靈石後跳下台去。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喝彩聲,仿佛這個男人是個英雄。不斷有人出更高的價格而抱得美女離場,大廳中的氣氛也被烘托到了極限。

柳曉山初時好奇,後來便有些鄙夷,“男人全是一群野獸。”想到自己和陳雲生那旖旎的時光,不由得面生桃花,雙眸如水盯著陳雲生。

陳雲生無辜的攤開雙手,道:“男人不全是禽獸,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

柳曉山笑道:“量你也不敢。”

屋內氣氛的高潮並不是來自那些美麗的舞女被人野蠻的抱走,而是來自第二撥登台的人。他們一上台便引起了更高的聲浪,仿佛要將頂棚掀翻一樣。

柳曉山睜大了眼睛,台上出現了清一色的男人,一個個皮膚嬌柔,或壯碩,或柔弱,臉上多半畫著濃彩,做著放蕩不羈而誇張動作。

柳曉山看向陳雲生,驚呼道:“難道這也行?”

不斷跳上台的男人告訴她了肯定的答案,這確實也行。這個畫面一直印在柳曉山腦海之中,多年不曾淡去,今晚的所見徹底顛覆了她對男女之間那私密之事的認知,並且多次告誡陳雲生,他們之間的約誓同樣適用於同性。也就是說,陳雲生除了柳曉山一人,也不能尋覓同性伴侶。

最後的瘋狂來自於一個肥碩的女子將一個苗條的男人扒光,在那個男人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扛下舞台,女子居然豪擲一塊上品靈石。這種甩錢方式在就算在柳曉山眼中也算浪費。陳雲生更是不斷的嘆息,好在他身旁的人不是金芙蓉,否則那女子必然三觀盡毀,當場抓狂。

“她不會殺死他吧。”柳曉山喃喃說道。

聽著女子夢遊一樣的囈語,陳雲生輕輕嘆了口氣,這個世界的瘋狂又豈是他們能夠理解的。古有聖人對著奔騰的大江長嘆,逝者如斯夫,可逝去的又何止是奔騰的江水,流淌的時間,人們對誓言的遵守,對道德的定義也都一再改變著。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永恒的,曾經的仇人也能變做路人,只要時間夠久。”陳雲生感慨道。

“難道相愛的人也會變成陌路嗎?”

陳雲生遍歷自己的人生經歷,似乎這方面的內容不多,可浩如煙海的書籍中記載著無數有情人悲歡離合的例子,變成陌路尚不算什麽,由愛生恨比比皆是。人類的歷史很大程度上便是這樣一部喜新厭舊,分分合合的編年史。

面對柳曉山水晶般的眸子,陳雲生決定撒一個慌,他輕輕搖了搖頭,道:“真正相愛的人是不會被時間,距離,以及一切外界的阻礙改變心意的。那些放棄的人都是愛的還不夠的人。”

這種說法原本就近乎無賴,屬於信即有,不信即無陳詞濫調。既然信了又哪裏來的猜疑,既然有了猜疑那還是不信,不信便多說無意。

可柳曉山卻深以為然,她默默點頭,沉思了良久,在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喧囂濁世中仿佛一朵獨自開放的白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時刻都顯示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如果不是一個人經過,這份美好的感覺還將繼續下去。

“世界真小,我們又見面了。”一個甜膩的聲音響起。

陳雲生擡頭,看到北宮千一那張清臒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和他臉型既不想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