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飛雲子的宿命

元磁巨手抓住了飛雲子,卻無法盡數化解他身上的勁道,只能讓他摔向地面的勢頭緩上一些。

飛雲子的身體重重砸在北看台下的那塊寫著登台修士姓名的大石之前,擊碎了數塊由玄鐵加固的青條石。向北看台飛遁而去的陳雲生心頭急速下墜,仿佛被一掌拍出去的是自己。

從元磁的反饋上他輕而易舉的得到紅拂那一掌的力道,那是力拔山嶽的一擊,他此刻心涼的如同極北之地的萬年玄冰。

“師父會死嗎?”

這個念頭甫一生上心頭,便一發不可收拾,他顫抖著來到飛雲子身前,看到面如金紙的飛雲子的一刹那,淚水一下湧了出來。這個一生驕傲的人此刻靜靜躺在地上,即使發髻上滿是灰土也再無力氣拂去。

陳雲生趕緊過去扶起飛雲子,拼命向他體內灌注著青木靈氣,春榮術施展到了極致,他周身被一層青綠的光包裹,仿佛一團碧綠的大嶼樹冠。

大量的青木靈氣令飛雲子緩緩張開了眼睛,眼神中光影散亂,顯然道基已經被擊潰。他胸口快速的喘息著,每一下都如拉風箱一般吃力和厚重。

“師父!”

陳雲生發出一聲低吼,淚水滴在飛雲子的前胸上,那裏正是紅拂擊中的傷口所在,此刻已然有汨汨的鮮血浸出。

飛雲子擡起手,緩緩抓住陳雲生的手,手指無力地搭在他的手上,氣若遊絲地說道:“擂台上的仇恨只限於擂台,不可為我報仇,不可輕言生死,天玄門發揚光大要靠你了。”

陳雲生再次高呼一聲“師父”,身體如同篩糠一般顫抖著,飛雲子對他來說如師如父,直到今天這一刻他才知道對方在自己心中重如山嶽。可眼看著飛雲子就不活了,他又如何能把持住。

就在此刻,一抹金光逐漸逼近了陳雲生,他木然轉頭,看到紅拂站在他身旁,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他剛要說話,卻被紅拂一掌推開,這一掌雖然很緩慢,卻不容置疑。陳雲生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體便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被推了一個趔趄。

紅拂來到飛雲子面前,不無悲憫地說道:“若你不是一劍封喉,我也不會控制不住力道,原本只不過是一掌之怨,卻變成生死之仇,這是紅拂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她攤開手,手中放著一枚金色的丹藥,藥的表面有各種佛家特有的真言,這些真言不斷遊走著,一只只鮮活的魚。

飛雲子冷笑道:“想救我?不稀罕,我更願意讓你背負愧疚。”

紅拂哪裏容他說話,伸出手捏住飛雲子的兩腮,讓他張開嘴,將丹藥塞入飛雲子的口中,然後拍了拍他的胸口,確認那枚丹藥入肚。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這是你的宿命。九轉輪回丸,起死回生,我只得一枚。雖然命保住了,可你修為卻無法保證,能恢復多少看你造化了。在這件事上,你我扯平,剛才一劍傷了我的金身,毀去十年的修為,從此你我再無恩怨。”

紅拂說罷,轉身離開,一刻也沒有停留。

陳雲生注意到飛雲子的臉頰顏色有了好轉,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他身體逐漸被一層金色的光暈包裹起來,一個光點在內體流轉。

他抱起了飛雲子,輕輕走向東看台,看台上不少人都走了下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走在最前的居然是玄陰子和邱彥廷。兩人一邊嘆息,一邊扼腕,畢竟飛雲子是他在天玄門的長輩,而天玄門所剩下的舊人越來越少了,師門的情義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東看台籠罩在一片無聲的寂靜之中。西看台卻也沒有往日得勝後的喧囂,公孫行長出一口氣,喃喃說道:“看來紅拂還是有實力的。”

晨星子瞪了他一眼,道:“小子無知,剛才那一劍,就連你師父也未必能躲過,更別說打傷對方了。”

他停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可見紅拂的實力超我不少。此戰應該是這座擂台上最高水準的鬥法了。”

公孫行吐了吐舌頭,慶幸這一戰有紅拂出頭,否則天痕和自己師父還真的不一定能勝過飛雲子。就算再艱難,結果卻是令人欣喜的。

年輕修士小心翼翼地走到擂台之上,大聲宣布銀沙一方獲勝,今日擂台暫時中止,三日之後再行開擂。目睹了剛才遠超人類的戰鬥之後,大部分看客心中仿佛都被某種東西充滿,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派遣。

只有少量家資不是那麽豐厚的人久久不願離去,今日之後他們被迫要離開這座擂台,這兩月有余的鬥法深深震撼了他們的心靈,弄明白了這些飛天遁地的仙人與那些只會在展台上放幾個火球博得彩頭的江湖術士有太多的不同。

紅拂離去之時特地來到柳一生面前,老尼姑說道:“陛下,老尼金身有損,十年之內無法護佑金沙,請您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