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溪別話

江雪芹臉上的神情變得復雜了很多,顯然是想起了很多過往,她纖手在香囊上摩挲了良久,輕輕解開香囊封口處兩枚檀香珠。從香囊之中取出兩枚杏黃色的木質小人,每個都有拇指大小,小人身上布滿了咒文和符箓,隱約有靈氣的湧動。

“這是替身傀儡?”

陳雲生見過谷劍使用此物,當年他殺掉張大猛也是多虧了此物。這種替身之物在危機關頭使用起來能救一命,他在塵世遊歷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麽神奇的東西,單是一枚恐怕就價值連城了。

“當年他困於血戰,能將保命之物給我,足見其的用心。那些年他暗中愛慕於我,卻從不曾表露,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份炙熱。可身為女子這種事如何能先說起。此時陰陽兩隔,當真令人無限唏噓。”江雪芹話語中透著淡淡的傷感。

陳雲生聽到此處才明白,原來谷劍從來沒有對江雪芹表露過心意,當年門派中傳說的被女子拒絕數次只不過是有些看不慣谷劍之人杜撰出來的。恐怕他遲遲不願向女子表白多半也是因為這些無稽之言。

“他當年早就做好以身殉道的打算,所以替身傀儡並沒有使用。如果他不想死,即使不用此物,相信也能脫身。”陳雲生徐徐說道。

江雪芹點了點頭,道:“有時候感覺我們的肩頭好重,有上千亡靈看著,若稍有不慎,便覺得辱沒了他們的英靈。”

陳雲生看到女子眉頭的凝重,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說道:“如果有亡靈一說,就上他們注視我吧,你做本色的你,不要活得太累。如果有不錯的男人,就嫁了吧,不要荒廢了青春。”

最後這句話秉承了獸族的爽朗和陳雲生一貫的不羈,不過聽在江雪芹耳中卻不怎麽受用,女子擡起頭,明亮的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薄嗔道:“哪有曉山妹妹這般幸運,找到一個敢愛敢恨的奇男子。”

陳雲生不敢在說下去,江雪芹雙目清澈的如同見底的溪水,誰知道這丫頭又會拋出什麽讓自己難堪的話題,他幹咳一聲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吧。我還要梳理經脈,不陪了。”

陳雲生轉身離去,江雪芹看著他的背影眉頭微蹙,喃喃自語道:“奇怪,為何他身上有這麽重的金靈氣?莫非修煉了什麽金行的功法不成?”

陳雲生頂著一輪圓月回到自己的木屋,簡單收拾一下屋內的雜物,便坐定開始吐納修行。被飛雲子強行擾亂的經脈經過幾天的梳理變得有序了很多,只有兩成尚在混亂之中。

他一手指天,一手劃地,鼻口相照,眼心相觀,進入入定的狀態。不一會陳雲生周身逐漸彌漫起濃稠的金靈氣。金行的靈氣是白色的,濃稠的如同白霧一般,在明亮的月色照耀下越發的耀眼。只不過陳雲生處於入定狀態,並沒有察覺。

三個時辰過去,天色轉亮,東方破曉。萬裏大嶼林披上了一層炫目的紅霞。陳雲生吐納完畢,站起身啦,此刻樂翔已經在拍打他的木門了。

打開木門,樂翔一進屋便詫異道:“為何屋內的金靈氣如此濃重?”

陳雲生由於一直待在這個環境中,故而沒有注意,經由對方提醒才發現果真是這樣。他走到窗前,伸手在粗木的窗台上拂過,一種凹凸不平的感覺從手掌上傳來。

陳雲生的心跳加快,呼吸變得局促,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當年他入道之時,在淩雲峰巔,和金靈一人一猴就是在這種濃重的金靈氣之中不輟修行,只不過此刻,這股金靈氣更加濃烈罷了。呼吸著盛夏炙熱的空氣,陳雲生的心仿佛回到了那冷冽的高山之巔。

金靈蘇醒的跡象並不是最近才有的,確切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直到今日這種感覺才變得迫切起來,仿佛那塊沉睡了數十年之久的紫金,終於要再次化形成人。

陳雲生心情大好,取出紫金放在窗台上,四周立刻聚攏起一片在陽光下可見的白氣,似乎比在納虛戒中聚攏的金靈氣更濃一些。四周的樹葉和草莖逐漸被鋒銳的金靈氣割出一道道豁口。

樂翔沒有見過金靈化形,故而在一旁嘖嘖稱奇道:“乖乖,為什麽你總能拿出一些奇怪的東西,這塊金屬居然能夠聚攏金靈氣,奇怪,奇怪。”

陳雲生瞅了他一眼說道:“這並不是一個物件,而是一個兄弟,他復蘇在即,恐怕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樂翔驚異道:“金屬化形成人,這種逆天的事情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今天我就不走了,要在這裏看個究竟。”

此刻窗台的後冒出一個腦袋,韓楓帶著早晨的露珠出現在窗前,他盯著陳雲生和一臉專注的樂翔說道:“師父,你在幹什麽?”

樂翔不待陳雲生接口便說道:“韓毒物,你可見過會變化成人形的紫金嗎?”說罷朝金屬塊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