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紅鸞的悲鳴

“早知道你有這種東西,我們何必費這麽大的力氣。”東海釣叟氣喘籲籲,不悅地說道。

紅鸞冷冷地看著他,鄙夷地說道:“你也算元嬰中期的修為,打起架來還不如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還有臉指責我?”

東海釣叟哼了一聲,不再答話,大廳之中出現一個清冷的空當,所有人都不願多說。剛才一戰,令他們驚心動魄,仿佛從死亡的邊緣走了一遭,若不是紅鸞施展出青鸞召喚符,恐怕倒下了就是他們。

紅鸞的四個侍女在剛才的進攻中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此時靠在一處殘垣斷壁上休整。而陳雲生損耗的卻不多,甚至連靈元都沒有消耗多少,反觀紅鸞這邊情況則不太好。東海釣叟是姜玉衡最直接的攻擊目標,消耗的靈元最多,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而紅鸞也因為連續施展符箓,消耗了不少神念和靈元。

“我們勝利了嗎?”叫做青柳的侍女一邊催動靈元療傷,擡起頭看著紅鸞問道。

“也許吧。”女子輕輕說道,仿佛夢囈一般。她一個人走向那個巨大的深坑,一陣石頭燒焦的味道傳入鼻翼,令女子微微蹙眉。

自在宮地面上的防禦法陣無法阻止青鸞威猛無鑄的攻擊,那個深坑仿佛通向九幽,在本就暗淡的環境中越發的深邃。紅鸞腳踩在坑邊嶙峋的碎石上,仿佛麻木了一般,渾然不顧及那尖銳如刀的碎石將她的腳刺傷。

疼痛對她來說如同無物,女子垂頭向那個十丈深的大坑望去,裏面黑漆漆一片,仿佛巨獸的巨口一般,不時有風從坑下方吹上來。

看到女子的頭發飄逸如絲,被風撩起,陳雲生暗道:“怎麽會有風。”他沉思片刻,突然驚呼道,“小心!”

可是晚了一步,隨著婢女們尖銳的驚叫聲,一只巨大的手霍然從坑中伸出,死死卡住紅鸞的脖子,一個同樣巨大的身軀突然從大坑中跳了出來。

黑褐色的甲殼,粗壯的觸角,四根手臂,八條大腿,手臂上參差不齊的鋸齒形刀鋒,如同蜂窩一般的巨大雙眼,每一個小眼睛都映出了紅鸞驚恐萬狀的表情。

這一切令陳雲生一陣反胃,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屍蛹,曾經冒死將尉遲雪從蟲變的邊緣救出,他自然不會陌生。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只屍蛹?姜玉衡到哪裏去了?一連串的疑問打在他的心弦。一瞥之下,陳雲生看到這只巨大的黑色甲蟲身上帶著一絲碎布,一下子他全都明白了,它就是姜玉衡,它就是那個西涼國的國君,居然將自己變成了一只屍蛹。

想到這裏,陳雲生再也無法在按兵不動,就算他不是紅鸞的朋友,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只半人半蟲的怪物橫行,況且姜玉衡也是他要殺的人。陳雲生印堂閃過一絲幽藍,一道黑色的裂縫突然出現在紅鸞的身前,顯然這只剛剛蟲變的屍蛹還沒有意識到潛在的危險,巨爪仍在加力。

紅鸞的眼睛開始向上翻去,手腳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抽搐著,就在女子行將就木的一刹那,蟲怪的手臂被元神斬切落。那一瞬間,紅鸞如釋重負,一個起落來到陳雲生的身後,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五根紫色的淤青。

蟲怪木然地看著掉落的斷臂,仿佛不是它的一樣。它搖了搖巨大的頭顱,突然張開花瓣一般的大嘴,發出模糊的聲音,“為什麽背叛我!為什麽背叛我!”

這時候女子已經從剛才的窒息中恢復過來,她站在陳雲生身前,挺得筆直,如同一顆筆直的花樹,從大殿外刮入的風撩起她的衣裙,顯得有些飄逸。

“難道你忘了嗎?也對,這件事情對於你們來說真的是不值得一提,但是對於我——林雨綾來說,整個世界都在那個雨夜崩塌了。那年元陽之日,太子剛剛築基有成,可以選妃。為了尋找和他靈根相匹的女子,你們不惜將西涼國翻了一個底朝天。終於,有人發現了我,當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時,悲劇注定要發生。”

“我是金水雙靈根,正好對上他的土木雙靈根,按照修士的話來說就是天作之合。一個從小生長在書香世家,不諳修行的女子被一群自稱是修士的人吵吵嚷嚷地駕出了家門,家父只知讀書,怎麽耐得住修士飛劍法器,被他們一通嚇唬之後便不敢再追問我的事情,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但是,卻有一個執著的傻子……”

說到這裏,紅鸞的聲音變得悲意十足,兩滴清淚從眼眶中劃落,她看著天花板,令自己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個傻子是我小時的玩伴,平日吟得幾首打油詩,才學不怎麽樣,卻偏偏能逗我笑。無論我悲天憫人之刻,還是觸景生情之時,他的話便如同春風一般潤物細無聲,化解我小兒女的強說之愁。那年我十七歲,他二十一,我們交換了彼此生命的約誓。”說到這裏,紅鸞仿佛進入了長久的思念,臉上掛著一個令人心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