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蛇起陸 第九章 你欠我一個解釋

無論多壞的人,在做的壞事多了後都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

就像宋鈺原來那個世界遇著的一些小混混、二流子一樣,他們在身上紋著紋身,騎著摩托就算跑在狹窄的街道上也要將油門拎到底,他們將打架、敲詐勒索當成是一種無比光榮的職業,幾乎和超人拯救世界一個級別,就算是在街上走路也要盡量走得流裏流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專業的流氓。

只要是流氓,在任何一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宋大義是標準的流氓,並一直努力地將這一職業發揚光大,對著街道上越聚越多的圍觀者,他越發得意,像指點沙場的將軍般,豪氣雲千地一揮手喝道:“撞門。”

龍蛇幫眾人早就等著這句話,喊著“一二三”齊齊朝著木門撞去,在嘩啦哢嚓的聲響中木門應聲而破,眾人一窩蜂正往裏面擠,其中一個二十出頭的痞子沖在最前面。

背靠大樹好乘涼,龍蛇幫靠著城衛司這顆參天巨樹,拔地而起是必然的,作為下面的幫眾,不只是需要搖旗呐喊,更需要嶄露頭角,好成為這株樹幹中比較粗的枝葉。其中一名剛二十出頭的痞子尤其賣力,他不但往前沖,還不經意間伸手攔了一下,就這一攔,將旁邊的同伴給撥到了自己身後。

門裏忽然劈出一根扁擔。

最前面那痞子幹脆利落地“哎喲”了一聲便倒了下去,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回台階下面。

這一扁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也沒想到一路只顧逃命的這個文弱書生竟然敢還手,連站在外面圍觀的路人也被震懾了,前一刻還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宋大義也懵了。

那被同伴撥到身後的痞子心有余悸地抹著自己腦門,心中暗自叫著慶幸。

眾人矚目中,一個身影從陰暗的門框後面出現。

“姓宋的,你在似錦巷打我,我也認了,該交的保護費我也給了,你真不給我留一條活路?”宋鈺堵在門口,用腳把破了的門撥向一邊,手中扁擔往地上重重一跺,因為怒火而將白皙的臉憋得通紅,扯著嗓子吼道:“你若撒野,我舍命奉陪。”

街道人有人高聲叫好:“再唱一句高腔,十足十的就是戲文裏武生亮相的招牌式。”

也有人小聲說著宋大義不厚道,收了人家的錢還沖到家裏來行兇,一個掙辛苦錢的跑腿夥計,為了生活著實不易啊。

袖手旁觀的齊姓城衛臉色鐵青,這些刁民太不識時務,本官在這裏坐鎮這些人卻不知道回避。姓齊的城衛對著人群吼道:“都他媽沒事幹嗎?這是人家的私人恩怨,不懂瞎嚷嚷什麽勁,散了散了。”

殺手殺的人多了,血自然就冷了;城衛司飛揚撥扈慣了,自然就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錯的,在城衛的腦海中,也從來沒有自我批評的意識。

大荒沒有廉政公署,沒有業績考評,誰拳頭硬,誰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柳家勢大,城衛司也就跟著有這樣飛揚跋扈的態度。

人群不但沒散,反而是聚得更多,好些攤販連攤子也沒收就跑過來湊熱鬧,他們壓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聽見嚴嚴實實的人墻中央傳來吆喝的聲音,好幾人還唯恐天下不亂地大聲叫著“好”,一雙手使勁拍著,十足的看猴戲玩耍。

那個挨了宋鈺一扁擔的男子被同伴搶救了回來,有幫眾對宋大義道:“這家夥下手夠狠的,一扁擔下來半個肩胛骨打碎了,老三算是廢了。”

宋大義狠狠地罵了一聲狗娘說道:“還愣著幹嘛?往死裏弄,出了事大爺我攬著。”

那些人拽出插在腰間的刀子就朝宋鈺沖過去,宋鈺也搶了兩步站到台階上方,掄著扁擔就砸。

棍子是最普通的一種打架工具,距離遠,威力大,只要有兩把力氣的人都能隨心所欲地使用。

宋鈺握著扁擔的末梢,守在門後,眼睛盯著沖上來的人,一砸一個準。偏偏那些人手裏拿的都是小刀,還沒踏上台階就被宋鈺砸翻好幾個。

有人下意識擡起手臂去擋,最後的結果的小半個胳膊被打斷;有個瘦弱的幫眾直接被一扁擔砸暈過去……

眼看著還有人要上了台階,宋鈺落下的扁擔已經來不及再次舉起,連忙拖著扁擔退回門框,瞄著最前面那人胸膛就戳去,那人反應也快,將手中牛角刀當飛刀扔了過來。

宋鈺看著匕首力道平平而且準頭奇差,還沒到自己面前就已經開始下落,他估摸著戲也演得差不多了,而且那看戲的城衛也沒有要上前參合的打算,便故意一聳肩,讓匕首端端紮在肩膀上,宋鈺泛白的衣服立即被染紅。

“住手。”城衛司看了那些被扁擔砸傷的眾人,心中暗罵著龍蛇幫這些廢物,七八個人追一個夥計居然也能追五條街,還被人家用扁擔給砸得再地上起不來,若論廢物,眼前這些人顯然是廢到令人發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