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二十一章 酒後亂更

白紙落黑字,無疑是抽了眾人一記耳光:“誰叫你們先前那樣不屑一顧呢。”

綠竹何時離開?

沒有人去關注,整個二樓倒是都被驚動,聽聞雍錦坊出了驚才絕艷的贈言詩,所有人都朝著這邊湧來想要一睹為快,王之源想要遮掩也終究蓋不下去。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這話似乎是一種拷問。

拷問著二樓所有以風流自居的所有仕子名流,如此美貌的女子是那般的活潑可愛,顧盼之間卻又那般楚楚可憐,這該是怎樣美好的風姿?

一首“北國佳人”告誡眾人此女有禍國殃民一般的容貌,但沒有一個人會抵觸這種容貌,唯一念頭便是急切想要再見月嬌一面。

世間形容女子美貌的詩如天上繁星,以形象比喻、以肖像描繪、以經典引申,卻從未見過這般直接而反襯。

如廣袤沙漠上扶搖而上的風暴,席卷著眾人心坎。

羅雅丹在得到這首詩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因為父親身體不適,只得代替父親出面。當時她正和天關城劉茗談論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劉茗是天關城首屈一指的皮毛商,天關山脈盛產皮毛,幾乎都被劉族抓在手中,劉族的商隊、海船銷往大荒各地的皮毛數額極大,大到連羅族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劉安靜被父親強行拉來聽這些他壓根不感興趣的東西,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好在他涵養極好,並不表露出來,只是不時的往窗外望去,估計那些詩友怕是已經等自己老半天了。

劉茗說道:“聽說天舒兄前日在回來的路上遇著了歹人,我本該登門看望,但生意上太忙,最近獵戶也陸陸續續出了一些事故,沒顧得上,還望賢侄女捎個話給你父親,替我問聲好。”

劉安靜最不喜的便是這樣的虛偽客套,對於商人之間的那種追名逐利的本質認識得極深,偏偏父親還一門心思想要他經商,今天強行把他拉來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便是和羅雅丹見見面,彼此混個臉熟。

女人總是要嫁出去的,雖然外面傳聞羅雅丹與柳未寒之間有些風言風語,但對於劉茗這樣的人來說,只要沒成親都還有機會。

重來富貴險中求,太容易了的東西已經不再劉茗的考慮之中。

劉安靜不喜父親的性情,自然也不喜歡羅雅丹這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商人氣息,用他的理解就是:銅臭味。

尤其是身邊還跟著一個缺少教養,口舌如刀的惡婢。

“少爺。”一個青衣小廝快步過來,雙腳咚咚咚地踏著樓梯。

“沒大沒小成何體統?”劉茗轉頭呵斥著上樓的家仆。

那仆人手上拿著一張雪簽,站在樓梯口竟不敢再動,只是將手上的東西朝劉安靜晃了晃,在劉安靜許可後才緩步上前:“有新詩出來了,是送給雍錦坊月嬌姑娘的贈言詩,這人算是拔了頭籌了。”

送贈言詩並不算什麽,劉安靜也沒有太多在意,只是隨手結果雪簽,漫不經心地看著。有“天仙子”在前,後面的贈言詩幾乎不能算詩,不然何至於這麽久雍錦坊也沒有將月嬌的贈言詩掛出來。

劉安靜將抄錄下來的雪簽接過來,隨口問道:“可知出自何人之手?”

“聽說就是那個暴打王家少爺的樂師,據說‘天仙子’就是他送給月嬌姑娘十六歲生辰的賀禮,叫……叫什麽我忘記了,反正年紀不大。”那家奴是劉安靜的貼身仆人,經常幫劉安靜打理書籍,也時常幫他留意一些新出爐的詩歌詞曲。

羅雅丹似乎記起什麽了,噗嗤一下笑了,補充著道:“叫宋鈺,‘天仙子’我也聽過,倒真是好聽。只是沒想到那首詞曲盡是出自一個弱冠男子之手,倒是出人意料。詩詞我真沒有研究,也看不懂,劉少你是咱們天關城首屈一指的大才子,你為我們點評點評。”

聽得羅雅丹誇獎自己兒子,劉茗臉上也有光彩:“安靜,你就給雅丹說說這琴師寫的如何。”

劉安靜眼中精光閃爍,似乎要將這薄薄的雪簽看穿,半晌才失魂落魄地將雪簽遞向羅雅丹:“前有‘天仙子’,後有‘北國佳人’,除了周大家和未寒兄以外,何人敢在這詩前冠以才子之名?這詩甚是簡單,大小姐一看便懂。”

秋蘭一直侍立在羅雅丹身畔,聽說那低賤的宋鈺盡然有和柳公子一般出眾的才情,不服氣地將腦袋湊過去,隨即撇著嘴道:“三歲孩童信手寫來都比他好。”

羅雅丹剛要開口,劉安靜已經搶先喝道:“無知!這詩言語雖然淺白,確是真正的洗去鉛華的上乘大作,緊緊抓住了人們常有的那種‘畏’而可‘懷’、‘難’而欲‘求’的微妙心理,才產生出不同尋常的效果,可謂一句三嘆,令人閱之而悵然。此詩一出,怕是今年的跳月節再無佳作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