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二章 殺人者,夜叉!

“茫茫四海人無數,哪個男兒是丈夫!”秋蘭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空中快速飛掠的人影:“柳大哥這一身鐵甲少說也有百十斤,他卻還能在空中像大鳥一樣飛翔,想必帶著我飛起來也不成問題,這才是真豪傑啊。”

兩個女人都未將丁賬房的話放在心上,羅雅丹說的是實在話,還沒有人來寒門撒野過。

被秋蘭喚著柳大哥的人在空中驟然拔劍,帶著一道寒光如落雷般俯沖而下。

站在二女之前的丁賬房臉上還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並不友善的光芒,目光也並未停留在淩空飛擊的劍客身上,而是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遊走,看著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表情。

叮!

長劍帶著雷霆之勢從還在奔跑的那人胸膛穿過,劍身還存留著一抹血珠釘在青石地面,那劍客這才翩然落地,打量著奄奄一息的逃犯,取劍回鞘沖樓上羅雅丹等人抱拳一禮:“未寒身著鐵甲不便入寒門,雅丹見諒。”

羅雅丹面無表情道:“無妨。”

這時,街上眾人才後知後覺地驚叫起來,倒是為柳未寒挪出了一小片空地。

柳未寒頷首又向羅雅丹左右兩邊分而站立的秋蘭及丁賬房點頭致意,遠處另外兩名騎士這才刨開人群小跑著過來,略微查探一下道:“公子,逃犯已授首。”

秋蘭眼中神光流轉,得意地朝羅雅丹說道:“柳大哥出手,自然是馬到功成。”

丁賬房輕言道:“殺人者,夜叉!”

秋蘭一愣:“就是這幾個月一連殺了好幾人的夜叉?分明是柳大哥出劍將那人性命結束的,雖然我知道丁賬房你很厲害,但我也算學過幾天武技,可別騙我了。”

“也許是我剛才眼花了。”丁賬房沒有半點堅持的意思,順著秋蘭的話說下去。

秋蘭反倒乖巧了下來,老老實實地靠在欄杆上,盯著躺在地上的死者。

“公子!”一名騎士上前蹲下身將死者褲腿掀開一點點,露出兩道極細的血線:“這人腳筋居然被挑斷了。怪了,先前跑得挺歡的,不像是腳筋被挑斷的啊。”騎士這一番動作扯動著死者肌肉,本來腳踝處極細的血線瞬間血流如注。

那名騎士毫不在乎被噴得滿身的血跡,將死者雙腳並攏,兩道傷口形成一個鮮紅的叉印。柳未寒淡淡吐出兩個字:“夜叉。”

聽說殺了個逃犯,有人驚慌失措往似錦巷外面跑,有人則興高采烈朝事發地中間擠,狹窄的似錦巷頓時亂成一鍋粥。

倒了油瓶,破了米缸、飛了雞鴨,碎了紙鳶。

宋鈺隨著驚慌失措的人群朝似錦巷外跑去,他自己也不知和多少人撞在一起,剛避開一個往裏面擠看熱鬧的漢子,迎面又撞上一個滿面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姑娘。

那女子雙手抱在胸前,傻愣愣地看著自己往從斜裏插過來的男子,只顧張嘴尖叫卻忘記躲閃,宋鈺腳下步子急錯,總算反應得及時,兩人並沒有撞上,只是和那慌亂的女子擦肩而過。

宋鈺不會知道自己絞盡腦汁,又無恥地剽竊了別人的詩句卻被羅雅丹給隨手丟掉。羅雅丹的容貌確實是無可置疑,他也是一時興起就學了那些騷人墨客般附庸風雅地寫了幾句詩遞過去,確實也有羅雅丹在讀了他送的詩句後,大贊其明珠寶玉,愛慕之情橫生的期望。

但宋鈺也明白一個事實:他和羅雅丹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大家閨秀愛上一個窮酸,這是扯淡!

宋鈺是在一年前從鎮魔島脫困的,也許是幸運神的眷顧,在他被沖冰雪中醒來卻被困在鎮魔島,連續吞了幾天雪團,還沒成功餓暈過去的時候,他遇著了海上的商隊,跟著商隊到達天關城。

他本沒有好的去處,那天下午他從似錦巷經過,擡頭間正見著一女子臨風依樓,午後的太陽正打在羅雅丹白潔、光鮮的臉龐。

就在那瞬間,宋鈺作出讓他也沒想到的決定:定居天關城。

然後辛苦賺錢,在城東距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買了一間土瓦房。

“無論你選擇怎麽樣的方向,都會遊向同一個宿命!”六年時間裏,這聲音如陰魂般在他腦海縈繞,既便是他將自己囚於冰封中的那五年,他腦海裏已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但這聲音總如潛伏著的毒蛇一般,冷不丁地就冒了起來。

宋鈺沒有信仰,自然不會相信神棍宿命論,也沒有要為宋時關報仇、以畢生之力誓與弱水一爭短長的想法,這也算是他在海口城沒有作絲毫停留的緣故。

對宋鈺而言,能自在地行走,無論是沐浴著陽光還是月光,都是最美好的事情。

然而諷刺的是,宋鈺幹起了宋時關的老本行:殺手。因為這確實是來錢最快的幾種行當之一。

就在他從頭人那裏領到第一筆花紅的晚上,他再一次被這神棍宿命論騷擾了整整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