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大獲全勝

王籍不僅暗嘆,只聽秦奉國與方介這二人的名字,就可知他們與兩位左都察院禦史關系匪淺了。這兩位年近六十,背叛武陽嬴氏的理由,除了要照拂子孫之外,就再無其他的可能。

大秦當朝國公,按律可有幕僚八人——長史、錄事參軍,主簿,親事府總管,以及諸曹參軍(功曹、倉曹、戶曹、兵曹),為國公管理封地一應大小政務。

其中長史從五品官銜、錄事參軍,主簿都為從六品,其余功曹、倉曹、戶曹、兵曹參軍則是從七品。

而諸曹參軍品階雖低,卻可由國公直接舉薦任命,暫免去了九品官人,鄉評論品這一關。且身在朝廷體制之中,依舊可以升任他職。

可讓王籍奇怪的是,嬴長安與方玨這兩人,難道就不憂退路?

這件事後,不但襄陽王家會傾力報復,嬴元度等人,想必也不會將這兩位放過。

安國府的長史與錄事參軍,倒是個退路,可以保住二人官位無憂。然而左都察院的科道禦史,極其清貴,若是升任或者調任他職,必定要提一品官銜。前朝甚至還有著以七品禦史身份,直接出任地方四品郡守的前例。調職成為安國府的幕府官,並不合算。

且嬴沖武脈被廢,今次雖是繼承了摘星神甲,卻壽元無多。若不能修復武脈,那麽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載,就有身亡之憂。

那時的摘星神甲,依然要落入武陽嬴氏的手中。彼時這二人,又該如何自處?

想想就可知,只是這些條件,應該還遠不夠使兩位禦史動心,這嬴沖一定還有著其他的底牌,讓這二人不能不為之效力。

無數的疑問,在王籍的腦海之內掠過,然後他就見那方玨,竟然又再躬身一禮:“臣還另有本奏!”

“嗯?”

天聖帝也略覺意外,看了方玨一眼後,視線九又瞄向了嬴沖,顯然也是猜知道了這二者間的聯系。天聖帝目中微含笑意,也在想著這個小家夥,到底是何時將這二人籠到了袖裏。

“汝有何事,可說來聽聽?”

嬴沖大袖飄飄,一派從容自若。而那方玨則是神色肅穆的把一封奏章高舉過頭:“臣彈劾武陽嬴氏家族,私蓄隱戶四萬三千口,隱藏田籍五千二百頃。事實俱在,請陛下徹查!”

這短短數句,在這太政殿內的效果,卻仿似炸雷。幾位政事堂執宰的目光,都如刀子般的往方玨刮了過去。

私藏隱戶田籍,在這大秦國內,乃是再平常不過。上至三大郡王府,下至微末小吏,那大大小小的世家門閥,甚至商家寒族,哪家沒有一點隱戶私田?

這是絕不能放到台面上議論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的禁忌。而方玨所為,無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然而這些人才轉過頭,嬴沖就驀然踏前一步,將幾位政事堂參政的目光截住。

幾人瞳孔微凝,這才想起,這是安國公府嬴沖與武陽嬴氏之間的私鬥。

武陽嬴燒毀了安國府數百萬石糧草,數十萬的金銀,以嬴沖這小霸王的性情,豈能不做反擊?

京兆府尹不過是把這嬴沖晾了兩三個時辰,此子就敢攪亂京城,隱然似欲將王煥章徹底扳倒!

思及至此,幾人都或是暗嘆,或是搖頭。

這就是個梟獍之子!傳說之中,梟為惡鳥,生而食母;獍為惡獸,生而食父。

武陽嬴氏生出這樣的孽障子孫,也真是家門不幸。反噬起來,居然如此的兇狠。

不過嘆息之余,幾位倒也息了插手之意,既然是嬴氏族中的內鬥,外人自無幹涉的理由。

王籍則是冷笑,好一場交易!竟然就這麽赤裸裸的,在這太政殿內完成,嬴沖舉薦之後,方玨則隨後上本,這樁交換,就在諸人的眼皮底下完成。

只是嬴沖的目的,應該絕不止此。他昔年在嵩陽書院與嬴沖弈棋,知道這家夥聰穎絕倫,在下子之前,往往能看到三步之後!

試演兵法之時,此子每一個步驟都有深意,能夠推算到後續的局勢變化。

“竟有此事?”

天聖帝揮了揮手,示意令米朝天將那方玨的奏折,送到他手中。只看了一兩頁,天聖帝的面色就更顯陰沉:“好一個武陽嬴氏!看來今日朕是聽不到一件好消息了。隱戶四萬三千口,田籍五千二百頃,嘿嘿!這幾乎就是一縣之地。若真如你所言,那麽說他們是國之蛀蟲都不為過。”

不過他依然未肯信這一面之辭,而後又轉問嬴長安:“記得你也是武陽嬴氏的族人,這方玨之言,你可有什麽好說的?”

“回稟陛下,臣與故安國宮嬴神通共一天祖,彼此乃近支族人。故而早在一日之前,就已將戶籍遷於鹹陽,如今已是安國嬴氏一員。”

那嬴長安先是解釋了幾句,接著又慚愧道:“然而武陽嬴氏畢竟是臣之親族!臣修的是儒家法度,親親相隱,此事臣當避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