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吳越

眾人都心中一沉,知道隨後而來的必將是西施的故事,於是無不屏住呼吸聽他講述。

風先生似乎喝得多了些,面上的愁容被酒色掩蓋,漸漸變得神采飛揚,滔滔不絕地說道:“那一日,苧籮村東頭施家的女兒夷光提著重重的竹籃,走到若耶溪邊浣紗。 苧籮村以盛產苧麻而聞名,從山上采下的苧麻,先打散纖維紡成麻紗,村裏的女孩子們,每天要提著十余斤重的粗麻紗到若耶溪邊棕洗幹凈後,才能織成麻布作衣服。

芒麻又粗又硬,棕紗的女孩子們,經常會被紮傷手,一不小心就是一道血痕。秋天的若耶溪水一日寒似一日,冷得刺骨,洗得半晌,似乎手都麻得不似自己的了。

夷光她自小體弱,更有一種心口疼的毛病。因此她洗紗總比別人慢些傍晚,她終於洗完最後一團紗,剛剛站起身來,忽然一陣熟悉的痛感傳來,她習慣性地捂住心口下方,擡頭看著天上的雲彩。

天邊一片晚霞,紅得耀眼,映得她的臉也一片紅艷。

若耶溪邊,晚霞映著她那輕顰的麗容,早巳徑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

一個身著錦衣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姑娘小心。’這邊已經幫著她提起了竹籃。

夷光回頭,不禁臉一紅,眼前的青年男子這樣的衣著,這樣的容貌舉止,她一個生於小山村的姑娘,何曾見過這樣的人物,不禁嚇得低下了頭。

錦衣男子的眼光停在她的面上:“姑娘,你好美。你叫什麽名字?”

夷光紅著臉退了一步:“我姓施,名夷光,住在村西頭所以大家家都叫我西施。

錦衣人眼睛一亮:‘西施——果然名不虛傳,絕代佳人,傾國傾城。’

夷光看著對方,感到面前這人的眼睛裏有一種令她害怕的東西:‘你是什麽人?’

錦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越國大夫範蠡。’

夷光頓覺耳邊轟地一聲,眼前的男子,身上頓時散發出一層層的光環來。範蠡大夫,越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來自楚國的奇男子,聰明絕頂的人,隨越王入吳為奴三年,成功地使越王自吳國脫險回來,重建宗廟。想不到這個傳奇人物竟站在自己的面前。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年輕英俊,溫文爾雅。

一個洗紗女的命運,自此改變。

西施隨後被送到京城,在越王宮中學習各種宮廷的禮儀和服侍君王的方法。三年之後被送往吳國。送行的便是大夫範蠡。

此時的西施再非先前溪邊浣紗時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本來就極美,此時更是光彩照人、明艷不可方物,一顰一笑都有著莫大地魔力。

那種美麗可以說是千年難見的驚艷,令人神魂巔倒,食不甘味。

連閱歷極豐的範蠡也看得癡了,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愛上了她,好生後悔三年前將她舉薦給越王勾踐。

西施也一直沒有忘懷初次見到範蠡的情景。她也同樣對聰慧賢明地範蠡十分欽慕。

從越國到姑蘇,每走一天,兩人的心都更加貼近一分。短短的半月行程很快結束了。兩人雖然沒有山盟海誓,卻已是心心相印。

眼看就要到吳國都城。範蠡牽著西施的手又痛又恨,又憐又惜,依依難舍,傷心欲絕: ‘罷了。阿施,跟我逃走吧。西施眼淚汪汪,然而神態卻很堅決:‘越國百姓日子好苦,我不能走。先生之情,但願來世再報!’

隨後她便入了館娃宮 一入宮門深入海,從此範郎是故人。

說到這裏,風先生語聲斷續,連呼吸也變得極為艱難起來。

葉昊天和蘭兒早巳知道風先生就是範蠡,雖然沒有覺得十分奇怪,但也為美麗的故事吸引住了。

王爺、王妃和殷東平都聽得迷迷糊糊,怎麽也沒有想到面前說話之人就是範蠡本人。

蘭兒見風先生停了下來,連忙在旁邊提醒道:“後來呢,西施是怎麽逃出來的?範蠡又是何時開始修仙的?”

風先生也清楚葉昊天和蘭兒知道自己的來歷。因此他沒有刻意隱瞞,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接著說道:“範蠡一向自詡為大丈夫,一直到三十歲時都沒有把兒女之情放在心上。西施赴吳的那一年他三十一歲,就是從那時開始,他終於明白什麽是刻骨銘心地傷痛了。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得到的東西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寶貴。

一想起西施進入館娃宮前淒婉的笑容,範蠡就覺得仿佛有一根針刺在心裏,可是他只是個文弱書生,雖然有奇計在身也無法再見到西施一面。那時他無比灰心、萬分詛喪,百無良策,只能竭盡全力協助越王勾踐,希望早日打敗吳國,好將西施救出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年。直到有一天,他聽說越國山陰南林有一位仙子,‘生於深林之中,長於無人之野’卻酷愛擊劍,劍法獨具一格,連當世聞名的劍客袁公都甘拜下風。於是他費盡心機、不辭勞苦終於找到了那位仙子,誠懇地邀其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