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墟

暮然回首,唐劫看到一位身穿紫衣的老者正站在通往高台的最後一層石階上。

他對著唐劫微微一笑:“心為人所使,性為心所向。你或許覺得自己已用盡全力,毫無保留,但你的心知道,你沒有那樣。極致的刀意,是舍棄一切的刀意,這種舍不僅舍命,也舍法。你學的太多,也太雜。雜而無序,亂而無章,何來極致?若想使出那樣的刀,先把自己的法理理清吧。”

唐劫聽得目瞪口呆。

這一刻無數念頭在腦海湧過,許多原本想不通想不明的地方,在這老者一番言論下,竟是紛紛豁然開朗起來。

是的!

他之所以如何努力都使不出那樣的一刀,就是因為他的手段太雜了。

面對無數的敵人,一個又一個的底牌,正是這樣的手段讓他獲得勝利。可正是這種分段施展的習慣,束縛了他的進展,使他達不到那種極致的地步。

所謂極者,自然應當是凝縮一切,不留退路,爆發而出!

想到這,他對著那老者深鞠一躬:“多謝前輩指點,唐劫銘感五內!”

那老人微微一笑。

他低頭,看看腳下的台階,然後搖搖頭嘆口氣說:“這最後一步終是上不去了,來拉我一把吧。”

說著已伸出手。

唐劫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這老者竟是讓自己把他拉上高台。

水月洞天規定了必須以自己個人的力量上山,誰也不能借助外力,這拉人一把毫無疑問當屬違規。

但唐劫只是猶豫了一下,便伸出手來,拉住那老者的手猛地往上一拉。

二人合力,那老者已踏上石台。

站在石台上,老者看看四周,呵呵笑了起來:“英雄台……哈哈,老朽我終於也上了英雄台了。”

言語間卻是帶著無盡唏噓的意思。

唐劫看看老頭這樣子,想了想終忍不住問道:“敢問前輩是……”

那老者這才如夢初醒,笑道:“到是忘了介紹。老夫血戰堂羅涵真。”

聽到羅涵真這名字,唐劫心中也是一驚:“原來是血河真人!”

這血河真人羅涵真在洗月派頗富盛名,而最出名的就是他殺人之多。

據說這位血河真人手下的修者亡魂少說已有上千之數。

上千之數聽起來正常,可像這樣的修者只要有個千分之一,剩下的就都是死人了。

因此這位血河真人至少在殺戮方面,就是真君都未必比得上。

不過這到不是因為他殘忍嗜殺的緣故,而是因為他的位置——他是血戰堂的第一副堂主。

羅涵真其人實力極強,據說曾參與過十九天魁的爭奪,卻最終負於血戰堂堂主蕭可博,從那天起他甘於副位,成為蕭可博的第一副堂主。

按照洗月派的一向慣例,第一副堂主實事,從這天起,這位血戰堂第一副堂主便領著堂下弟子四處征戰。

在這大治之世裏,他是洗月派中少有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征戰中度過的修者,血戰堂又是戰部三大堂的主戰堂,數百年征戰,有此戰績自不足奇。這還是他自恃身份,對普通弟子不屑動手的結果。

正因此,唐劫一戰殺獸煉門弟子上百才會如此轟動,這樣的戰績無論放在哪個門派都屬輝煌。

這刻聽到來者是血河真人,唐劫已是肅然其敬:“秘堂弟子唐劫,見過羅堂主!”

羅涵真揮了揮手:“我知道你,要說風頭,最近幾年你的風頭還勝於我。看來我洗月派未來之棟梁裏,除衛高辰,沈正波,華子依,蕭淑秋,北滄寒那幾個外,要不了多久便又要加個你了。”

唐劫忙道:“堂主厚愛,唐劫愧不敢當!”

羅涵真說的幾個,都是洗月派目前聲名最盛的弟子,北滄寒在其中也不過是墊底人物,如彭耀龍,戚少名等人更是沒資格進入。羅涵真竟然說自己與他們並列,連唐劫一時都覺得惶恐。

羅涵真淡淡道:“年輕人謙虛些是好事,過謙便是虛偽了。這能進到這水月洞天的,哪個不是能人所不能方才得來的資格?若入了水月洞天,還無信心展露頭腳,也未免過於無自信了些。”

唐劫霍然警醒,肅然道:“堂主說的是,唐劫定當努力奮發,向更高目標邁進。”

“如此才對嘛。”羅涵真點了點頭:“對了,這水月洞天你來了多久?”

唐劫回答:“來了有三十二日。”

“三十二日……不算長,我聽說你外出十年,積累貢獻,當可支撐一段時間。”

“弟子積貢獻三萬三千百點,可在水月洞天逗留一百一十日,如今尚剩七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