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019章 長歌當哭（第2/3頁）

一個十歲多一點的男孩走了出來，看到了他們，黃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逐個問候自己的父輩：“莫叔叔、伍蘭夫叔叔、8284叔叔，你們好。”

還記得，莫野蹲下來抱起了這個叫小豆的男孩。“你媽媽呢？”

還記得，小豆伸手摸著莫野背後的長劍，“她去給人家做工了。”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更記得，伍蘭夫擔心的看了看已經快被風掀飛了頂棚的茅草屋：“冬天馬上就來了，你媽媽沒有和你說什麽時候把房子在整整？這樣怎麽過得了冬。”

那個小男孩極為懂事的說：“我媽媽說了：年年難過年年過，歲歲難熬歲歲熬，等我長大了就好了。”

大青山再也控制不住了，捂著嘴蹲了下去，肩膀、黑發被微風吹的微微顫抖，低低的哭聲從無到有的傳出。艾米心中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個叫亞塞不喜歡說話的大劍士就是3年前的小豆，記得有一次和傭兵們聊天，還隨口說起小豆的事情，那時亞塞就在旁邊，但是他沒有任何表現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多好的兄弟呀，從來不在任何時候提起認識艾米，更是一個從來不喜歡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的人。

莫野緩緩的把小豆的手從懷裏抽出，哽咽的哭聲突然轉變成號啕大哭，男孩白皙的手上握著一個小小的海豹骨號角，號角的一端拴著紅色細繩系在脖子上。隆和巴爾巴斯都認識這個號角，這是5年前，莫野在一場邊境沖突戰中的從哈米人司號手身上戰利品，然後很長時間裏，那個時候莫野還沒有結婚，非常疼愛小豆，一直用一把鋼制的小銼刀把一個巨大的號角銼小銼的更漂亮，一邊幹活一邊絮絮叨叨要把他送給小豆，大家還開玩笑說，將來如果莫野有了女兒，可以把小豆招贅入門……

莫野猛的抱把小豆的屍體從擔架上抱在懷裏，所有人都驚呼了一聲，莫野低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幾乎暈了過去：小豆是在沖擊梅林千人隊的時候，被狼人巧妙構成的半月形魚鱗陣刺殺的，在那場沖擊戰中，每個倒下的傭兵身上至少同時被四把利刃刺入――狼人半月形的彎刀幾乎斬斷了小豆的身體，內臟藕斷絲連的前腹中露出，血已留盡，紅裏透著慘白。

範子爵和幾十個貴族遠遠的站著，看著眼前的一切，鼻子裏也酸酸的。範子爵默默走了進來，拍了拍隆抖動的肩膀：“人，還是先入土為安吧。”

一個個爬犁被集中了起來，草原精靈一族的屍體單獨擺放，幾個年長的牧師用濕布小心的把屍體臉上的血汙擦去，每從一個屍體走過的時候，他們低低的詠唱神聖教廷的安靈曲：“聖潔的靈魂歸於遙遠的凈土吧……”

隆從包裹裏打開一個骨制的罐子，從裏面倒出一些自燃粉，和著淚水揮手撒上了孩子們的屍體上，稍後紅色苗從屍體上串起，所有的爬犁化成了一個個火球。

熊熊的火焰下，一個個曾經充滿生氣的生命幻化成一縷縷輕煙裊裊爾上――天上難道真的有天堂麽？死神的靈殿內是否會收留這些為同伴殺出一條血路，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袍澤生命勇士們純潔的靈魂？

莫野兩只手握住小小的號角，號角細長的鳴笛放在口中，嗚咽的哭泣聲從號角中傳出――莫野吹響的是帝國北部聯邦士兵很熟悉的一首號角曲子，據說是從哈米人中傳來的，這個曲子最常用在哈米人祭奠的儀式上，大部分邊防士兵都在戰爭後都曾經看過哈米人抱著死去的兄弟象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嘴裏哼唱著這首曲子。

開始，隨著火焰的升起，曲子委婉悠長像是在和夥伴們一起回憶起過去，接著，如歌如泣的悲涼曲調貫穿了剩下所有的曲部。莫野手中的號角是根據哈米人軍營中用的大號角按照吟遊詩人樂隊中單人用的畫角改制而成的，海豹骨的堅硬上增加了吟遊詩人的淒涼……

隆和巴爾巴斯眼睛裏印照著熊熊而起的烈焰，拌著莫野的號角，唱起了哈米人那首歌――這一刻，隆和巴爾巴斯腦海裏同時想起了當年那些沉浸在袍澤故去傷痛中象死人一樣呆呆不動的哈米人，或許，自己此時就是這個樣子吧。

兄弟，

你的臂膀是青松，

你說，肩並肩我們才能走更遠路；

兄弟，

你是胸懷是大海，

你想，多少個夜晚我們相枕而眠；

兄弟，

你是身軀是高山，

誰要你承諾用你的胸膛擋住刺來的利劍；

兄弟，

化為青松、大海、高山的你，

是否感到我無法抹去的悲傷。

兄弟，你在天堂還好麽？

……再下面是晦澀的古老哈米人語言，除了部分哈米人祭祀，多數人是無法知道其準確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