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8章 不怒而威

“怎麽?”聽聞士卒的話,石聽寒和覃亦皆吃一驚,急忙追問道:“淵宏將軍怎麽了?”

“這……”還未等士卒答話,魏征從營內走了出來,看到石、覃二人,他搶步上前,拱手施禮,笑道:“不知二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見諒!”魏征的官階比石聽寒和覃亦要高得多,不過他二人畢竟是朝廷派出的使節,魏征對其還是十分客氣的。

兩人認識魏征,看到他,眼睛皆為之一亮,低聲問道:“魏將軍,淵宏將軍到底怎麽了?”

“唉!”魏征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擺手說道:“兩位大人先進營再說吧!”說話之間,他帶著石聽寒和覃亦走進寧軍大營。在去往長孫淵宏寢帳的時候,魏征說道:“淵宏將軍在河東與風軍交戰時身負重傷的事,想必兩位大人都已經聽說了吧?”

石聽寒和覃亦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說受的只是小傷嗎?”

魏征搖頭嘆息,說道:“那是為了迷惑風軍才故意這麽說的,實際上,淵宏將軍的傷勢極重,有性命之憂,當時就應該退回國內,好好調養,可是淵宏將軍又不放心河東的戰事,堅持不肯回都,對軍中的大事小情都要親歷親為的打理,尤其是兩天前,淵宏將軍算定風軍會偷渡漳河,事先在西岸這邊設好埋伏,親自指揮作戰,結果我軍大敗風賊,不過,淵宏將軍的身體也累垮了,恐怕……”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啊!兩日前的戰事我和覃大人在路上就已經聽說了,此戰淵宏將軍打的漂亮,不過,淵宏將軍還是應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啊!”石聽寒顧慮重重地說道,現在寧國唯一能抵擋風軍西侵的就只有長孫淵宏了,如果他因傷無法參戰,寧國還有誰能抵禦風軍?

由魏征領路,二人來到長孫淵宏的寢帳,剛近來,二人就皺起眉頭,寢帳裏都是刺鼻的藥味,冷然一嗅,頭仁都疼。舉目向裏看,在寢帳裏端的床塌上躺有一人,這人面黃肌瘦,嘴唇泛青,一臉的病態,雖然是大熱天,寢帳裏又密不透風,他身上仍蓋著厚厚的棉被,身子也在陣陣地哆嗦著,從他微張的口中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

石聽寒和覃亦簡直都不敢相信這個的眼睛,那個魁梧雄壯、意氣勃發、縱橫天下沒有敵手的長孫淵宏哪去了?難道躺在床塌上這個奄奄一息的病夫是長孫淵宏?他二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床塌上的病夫,然後再回頭瞧瞧身後的魏征,似乎是在向他詢問,這真的是長孫淵宏嗎?

魏征滿面悲色,微微點下頭,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塌前,咽口吐沫,細聲細語地喚道:“淵宏將軍,淵宏將軍?”

“哦……”塌上的長孫淵宏發出一聲低若蚊音的呻吟,表示他聽到了。

魏征輕聲說道:“朝廷派去與風國議和的兩位使官大人來了,特意來營中探望將軍。”

這時,石聽寒和覃亦急忙搶步上前,半跪在塌旁,仔細辨認,總算是把長孫淵宏認出來了,回想當初長孫淵宏的風姿絕倫,再瞧瞧現在這個已憔悴的不成人形的長孫淵宏,二人不由得悲由心生,眼圈一紅,眼淚掉了下來,二人哽咽著小聲說道:“淵宏將軍好好休養,不必再為戰事憂心了,我二人此行就是去與風國議和,以後不會再有戰事了。”

魏征見狀,暗皺眉頭,他和石聽寒、覃亦這兩人雖然接觸不多,可也能看出這兩位的人品都非常不錯,覺得長孫淵宏應該把實情告訴二人,如此欺騙他倆,實在太過分了。

躺在塌上的長孫淵宏卻在暗自冷笑,心裏嘟囔道蠢貨!議和能阻止風國西侵嗎,它只會讓風人看到寧國的軟弱,而後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寧國,風國的國策是狼道,風國也是虎狼之國,它的胃口又豈是用區區金銀綢緞就能填飽的?

心中對朝廷的愚蠢與昏庸是又氣又恨,不過此時長孫淵宏卻不敢表現出來,不是他不信任石聽寒和覃亦,而是因為這兩位皆為文人,去了風軍大營,被唐寅一嚇唬,沒準把什麽都說了。

長孫淵宏不僅善於謀略,也善於洞察對手的心思。他知道唐寅野心甚大,河東之戰的順利也讓唐寅的野心空前膨脹,進而想吞並整個寧國,現在與他談議和,那是毫無意義的,己方的使節到了風營,一定會受到唐寅的逼問,他會借此機會,通過使節之口來了解己方在西岸的布防情況、軍中狀態等等細節。長孫淵宏決定這次來個將計就計,索性把己方的使節也一起騙,裝成病危的模樣,引唐寅來攻。

他裝的天衣無縫,石聽寒和覃亦也真以為長孫淵宏快要不行了,兩人還打算在寢帳裏多呆一會的時候,幾名軍醫走了近來,給長孫淵宏換藥。長孫淵宏的身上確實有傷口,背後的那處刀傷。看著那觸目驚心、血紅血紅的傷口,石聽寒和覃亦暗暗咧嘴,轉過頭去,不敢再看。魏征上前,輕聲說道:“兩位大人,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別再打擾將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