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恩怨分明

唐寅是恩怨分明的人。雖然生性冷酷殘忍,但那是悲慘的童年遭遇造成的,他這輩子沒有幾個人真正對他好過,也正因為這樣,只要有個給他丁點的恩惠,他都會牢記於心,何況這個中年人是救過他的命。

中年人不知道自己剛剛險些成了唐寅的矛下之鬼,他滿面焦急,沖著唐寅連聲大吼,同時拉著他向後跑。

跑什麽?自己又不是打不過他們?唐寅皺著眉頭,硬著站穩腳步,一步不動。

中年人看出他的倔強,沖著前方指了指,又連聲叫喊。

唐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只見白方的後面塵土飛揚,鋪天蓋地,幾乎將半邊天都遮蓋住了。

沙塵暴?這是唐寅腦袋裏生出的第一個詞,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那並不是沙塵暴,而是龐大的騎兵隊伍在全速沖鋒中所濺起的塵土。

漸漸的,地面開始震動,如同悶雷一般的轟鳴聲由遠而近,還未看到對方的具體模樣,而那排山倒海的氣勢業已壓了過來,壓的人喘不上氣。

唐寅不是傻子,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再堅持留下去,不用中年人再拉他,他反手扣住中年人的手腕,拔腿就跑。

隨著白方的大隊騎兵趕倒,戰場的局勢更是一面倒,黑方士兵放棄抵抗,成批成批的向後潰敗。

這個跑,是與死神抗爭的奔跑,不少士兵將身上的黑盔黑甲以及手中的武器都扔掉了,潰敗之勢,真好象泄洪的江水。

唐寅拉著中年人,跟著黑方的大部隊奔跑,越跑越氣悶,自己沒招誰沒惹誰,怎麽偏偏惹上這樣的麻煩?先是莫名其妙的睡到森林裏,又莫名其妙的卷入這場冷兵器時代的戰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直到現在他都沒搞清楚自己為何落得如此處境。

可是卷進來容易,再想抽身出去就難了。

可以說當他穿上黑方士兵軍裝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發生轉變,也讓他走上一條驚心動魄又精彩絕倫的道路。

逃亡在繼續,後面的敵人在窮追不舍,逃到後來,唐寅都不記得自己到底跑出了多遠,只記得中年人體力不繼,漸漸跟不上速度,他幹脆將中年人抗在自己的肩膀上。

唐寅身材削瘦,又是抗著一個人跑,可他的速度根本不比周圍的人們慢,而且也不象其他人那麽氣喘籲籲,汗流滿面,他箭步如飛,不時將前方的逃兵甩到身後,這時候他才發現,這不是僅僅幾百人的戰鬥,僅僅是黑方這一邊的逃兵就有數千之眾。

正所謂慌不擇路。這一大批逃亡的黑方士兵恰恰引證了這個詞。

不知是誰帶頭引的路,當他們穿過一道谷口時再想向前跑已跑不了了,原來這座山谷是死谷,裏面呈圓形,除了谷口那一條通道外再沒有其他出路,可此時想調頭回去,已然來不及了,谷口業已被無數的白方士兵圍堵的嚴實合縫,別說是人,就算是只老鼠都鉆不過去。

黑方三千余人的逃兵被硬生生地困在這座死谷裏,而谷口那邊白方的士兵卻越聚越多,遠遠望去,白花花一片,估計至少有五萬之眾。

引路的人真該千刀萬剮!唐寅邊環視山谷邊在心裏默默詛咒。

山谷很深,四周皆是山崖峭壁,仿佛是被一只巨大的斧頭劈砍而成,漆黑的崖壁光滑如鏡,寸草不生,即使是頂尖的登山運動員都很難爬上去,更何況現在手中沒有任何攀爬登山的工具。

唐寅是個泰山壓頂而面不更色的人,但是現在卻忍不住流出冷汗。

再看周圍的黑方士兵們,臉上都掛滿了絕望,也難怪他們絕望,現在雙方的人數根本不成比例,而且大多的士兵既無盔甲又無武器,身上有傷的士兵更是數不勝數,加上此時又陷入絕境,幾乎沒人還抱有生還的希望。

“咕嚕……咕嚕咕嚕……”

山谷口處突然傳來喊話聲,聲音洪亮,隔出好遠都能聽的清楚。

喊話聲引得毫無生氣的黑方士兵一陣騷亂,不少人慢慢挺直身軀,向谷口方向走去。正在這時,一名身批黑色戰袍、將軍模樣的大漢嗷的怒吼一聲,沖著那些想向谷口走的士兵叫喊連連,其余坐在地上沒動的士兵們也都是露出鄙夷之色。

向谷口走的士兵們紛紛低下頭,面紅耳赤,慢慢的又坐回到地上。

唐寅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不過也猜出個大概,顯然白方剛才喊話勸降,而黑方這邊有人心動,只是帶隊的將軍又把他們喝止住了。

這位將軍倒是很有氣魄,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想著,唐寅忍不住舉目多看了幾眼。那位將軍打扮的大漢三十多歲的樣子,相貌粗曠兇惡,臉上、身上都是鮮血,使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