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5/18頁)

不。他才不會像條夾著尾巴的狗那樣溜回蘭德爾那裏。他冷笑著,繼續前進。

斯潘塞轉入一個拐角,消失在一條小巷裏。除非這家夥準備解開褲子解個手,否則對於一名有錢的紳士來說,這個行動可不怎麽明智。

這,當然,意味著這確實是個陷阱。鄧肯現在不確定這個男人是否是獨自一人了。但如果他知道這是個陷阱,那它就不再是個陷阱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想著,輕彈手腕激發袖劍,跳了下去。

一般來說,沃波爾會二話不說就刺穿這個男人的喉嚨。但這一次不一樣,特別是當他看見亨利·斯潘塞,紳士,正站在那裏,褲子扣得好好的,期待地向上望著時,當刺客朝他跳下來的時候他沒有做出任何要逃跑的動作。

這種信心讓人佩服,所以當鄧肯精準地落在這個肥胖的聖殿騎士身上時,他只是將刀刃按在了這個男人的喉嚨上。

“你知道我在跟著你。”他說。

“我確實希望你這麽做。”斯潘塞回答道。

鄧肯眨了眨眼睛。他環視四周,刀刃仍然指著這個男人的喉嚨。周圍完全沒有任何人。他感興趣地開口問道:“在我看起來你不像是想自己找死的人。”

“哦,我當然不是了。”

“但是,我就要殺你了,聖殿騎士。”

斯潘塞笑了:“我想,還不是馬上。你是個聰明的家夥,沃波爾。我要給你一個你可能會感興趣的提議。”

沃波爾陡然大笑起來。“我不會拿開我的刀,”他說,“不過在我割開你的喉嚨之前,我會讓你說一會。”

“這一點兒都不舒服,不過就照你的意思吧。我不是那所小酒館裏唯一的聖殿騎士。我們知道你是一名刺客。而我們知道了一陣子了。你可以在此時此地就殺了我,但你跑不遠的。”

“現在聖殿騎士們也能飛檐走壁了?”

“不,但我們確實在四面八方都有眼線。而你將再也不敢接觸組織裏的任何人了。那可是相當大的損失。”

鄧肯緊繃著臉:“繼續說。”

“我們已經觀察了你一段時間了。我不知道刺客們給你的待遇如何,但我知道你沒有在組織內晉升。而如果你真的滿足於留在兄弟會,你現在絕不會為要不要殺我而遲疑——不管這是不是陷阱。”

這男人敏銳得該死,他說得沒錯。

鄧肯下了個決定。他從這男人的身上跳開,站起身,伸手將斯潘塞拉了起來。盡管這個男人的雙手又軟又潮,但是手勁很大。

如果我不喜歡他說的話,我可以輕易幹掉他。鄧肯說服自己:“你是要給我個……職位嗎?”

“在東印度公司?不。你能夠獲得更高的薪水、更高的地位,只要你加入聖殿騎士團。在我們看來,為自己的工作驕傲、期望得到認可和晉升不是什麽人格瑕疵。”

這些話讓鄧肯吃了一驚。他意識到,將他的野心視為一種瑕疵正是刺客們所做的,而這個發現讓人驚異地痛苦。有一會兒,他什麽也沒說。斯潘塞也沒有吭聲,沒有催促他。

最後,鄧肯·沃波爾靜靜地說:“加勒比兄弟會的導師聽到了有關一名智者的傳聞。”

斯潘塞猛吸了一口氣:“這個消息真的……極為有幫助。”

沃波爾繼續說道:“這可以只是個開始。”

鄧肯擡頭看著咖啡屋的招牌:紅色背景下一只用金壺裝著的飲料,下方是兩根交錯的長管陶制煙鬥。他低頭看著街道;天氣好得足以讓他看見倫敦塔,這鵝卵石的街道就是以它命名的。

他透過波浪形的玻璃窺視洛伊德的咖啡屋。蘭德爾在裏面,就像以往這個時候一樣,聽著船只的管理人、他們的水手以及購買他們運來的商品的商人們所帶來的新聞。

有一會兒,沃波爾顫抖著站在外面。他的頭很痛,咖啡也不起作用。是時候來結束他昨晚所開始的事了。

是時候把另一種隱藏的刀刃刺入這導師的心臟了——一種你永遠也感覺不到、直到一切為時已晚的刀刃。只要鄧肯·沃波爾正確地出牌。

當他進來時,蘭德爾擡起頭,一邊灰色的眉毛因驚訝而揚起:“早安,鄧肯,”他說,“你看起來很清醒。”

“我是很清醒,”他說,“但我很想要些咖啡。我考慮了你所說的話,而你是對的。一個人永遠不應該因為‘夠好了’而止步。一個人應該為成為最好的而奮鬥,而如果我能夠從阿·塔拜身上學到什麽、並因此幫助兄弟會……那我會這麽做的。”

某種很像是真正感動的表情閃過菲利普·蘭德爾鷹一般犀利的面容。

“我知道對你來說,要吞下驕傲有多麽難,鄧肯。”他說,聲音幾乎是和藹的。他沖一個侍者揮手致意,那人又拿來了一只杯子,在這空空的容器裏裝滿冒著熱氣的黑色濃厚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