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伯爵夫人的訪客(第2/4頁)

“早已埋葬,而且——很抱歉——大多數已經無從辨認。”

“我知道她還活著,”尼爾說,“我內心感覺得到。您能否至少告訴我,人數最多的那群搜捕者去了哪個方向?”

晨卓爵士搖著頭。“很抱歉,埃坦閣下,我也有誓言和職責在身。不過我想請您一同前往我們寄宿之處。安心休息一晚。或許您會想起某些對我們有用的東西。”

“恐怕我得謝絕您的好意,”尼爾答復道,“我必須馬上再度開始尋找,現在就開始。”

“請求您,”晨卓爵士說,“我堅持請您同去。”

他眼中的神色讓尼爾明白,這並非只是客套。

他們策馬越過遍布泛黃野草與紫色薊類植物的原野,進入廣闊的葡萄園,最後來到一大片連綿的白墻紅瓦的宅院面前。他們抵達那座宅邸時,已是日落時分,唯有西方尚存一縷余暉。

身穿絳紫色上衣與黃色齊膝短褲的仆役牽走了馬,而騎士們穿過大門,走入寬敞的內院。他們進來時,身著同樣服色的幾位仆役正在打掃,一名侍者帶領他們穿過另一扇門,走進一間被燭火和壁爐照得通明的會客廳。有幾個人圍坐在一張長座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腰身寬大的中年女性。他們走進大廳時,她站起身來。

“Portate az me ech' ospi,晨卓凱司?”她用愉快而熱情的語氣說道。

“Oex.”他回答,隨後又用維特利安語做了一番解說。

女人點點頭,做了幾個不同的手勢,接著目光銳利地望向尼爾。

“Pan tio nomes,me dello?”她問道。

“很抱歉,女士,”尼爾說,“我聽不懂您的話。”

女人佯怒地看了晨卓爵士一眼。“你讓我如此無禮地對待一位客人,”她用王國語對他說,“你該早點告訴我他不懂我們的語言。”

她轉頭面向尼爾。“我只想問您的名字,我的迪洛。”她說。

“女士,我名叫埃坦·梅克梅倫,願為您效勞。”

“我是歐綺佤伯爵夫人,而你被帶到了我的家裏。”她又笑了起來,“天哪。有這麽多客人。”

“很抱歉沒有事先知會,”晨卓爵士連忙解釋,“可我們剛剛才在修女院附近碰上他們。爵士團定會作出補——”

“胡說,”女人說,“別這麽庸俗,晨卓閣下。用不著拿教會的銀幣來說服歐綺佤招待旅客。”她的目光停留在尼爾身上,“更別說這麽一位年輕英俊的迪洛了。”她隨即向昆提爵士微笑,“或是像昆提閣下這樣聲名出眾的人。”

昆提爵士躬身行禮。“歐綺佤伯爵夫人,這讓我欣喜之至。早在這些紳士陪同我們來這兒之前,我就想過要前來此處拜訪您啦。”

尼爾也躬下身。他想起了羅依斯的艾黎琬女公爵,盡管外表上她們毫無共同之處。女公爵嬌小迷人,幾乎像個孩子。可這位歐綺佤伯爵夫人和她一樣的舉止輕浮。

她在餐桌上也一樣揮霍無度。首先端上的是水果、黑甜酒、一種尼爾沒見過的樸實的黃色湯汁、烤野兔、填有歐芹的羊羔嫩肋肉、拌有酸味綠沙司的烤豬肉,以及塞滿了野蘑菇的餡餅。接著是用山鶉與肉雞填塞的面點,它們被捏成家畜的形狀,還貼上了金箔,就跟雞蛋似的,隨後端上的是一塊用腹中蛋、幹酪和鵪鶉做成的餡餅,上面澆有紅艷艷的蜂蜜,點綴著蒜頭。

等魚肉端上來時,尼爾幾乎半點也吃不下了,可他仍然堅持著,只為不觸怒那位女主人。

“伯爵夫人,埃坦閣下正在追尋他的真愛。”昆提爵士說著,挑出鮭魚的一只眼睛,飛快地把它塞進嘴裏。

“多有趣啊,”伯爵夫人說,“我正是真愛方面的行家。埃坦閣下,您是早已心有所屬,還是仍舊不知她是何人?”

“她——”尼爾開了口,可昆提爵士打斷了他。

“我們相信她曾在修女院裏。”昆提解釋道。

“噢,”伯爵夫人說著,臉色一沉,“那麽多女孩,那麽年輕。多可怕的事啊。而且翡由薩節才剛剛過去。要知道,她們才來過這。”

“來這?”尼爾問道。

“噢,是的。修女院的修女們是——曾經是——我的鄰居。每個翡由薩節我都會為女孩們辦一場宴會。那一晚可真——”

“紫色月亮之夜?”尼爾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他又看見了可憐的艾瑟妮,她的喉嚨被割開,從左耳直到右耳。他感覺法絲緹婭就在他臂彎,她的心跳微弱得如同小鳥。他又看見了獅鷲和荊棘王。

他發覺桌邊的每一個人都在看著他。

“是啊,”伯爵夫人說,“紫色月亮之夜。”她聳起的眉頭垂了下去,隨後搖起頭來,“我真希望您弄錯了,埃坦閣下。我真希望您的愛人並非修女院裏那些女孩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