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恐懼(第2/4頁)

“我沒覺得,”他接口道,“我整晚都盯著他們的營地,篝火就快滅了,但是還能看得到。他們既有馬匹,又有燈籠,根本沒想把自己藏起來。除非他們就是蠢,要趁著夜色過河。不然不會過來。”

他根本沒有聽懂她在說些什麽。莉亞站起來,謝天謝地自己終於醒了,可她依舊惴惴不安,“他今晚就會過來,我能感覺到他,”她環視了整座小山丘,試圖發現他那雙發光的眼睛,可是什麽都沒有。她開始害怕起來,心撲撲直跳。

科爾文嗤之以鼻,一個字都不信,“如果你看見他,就告訴我。我備著劍呢。現在我要睡了。如果對岸的燈籠又點上了,或者你聽到什麽聲音——我的意思是,比松鼠的動靜大點兒的,就叫醒我。小鹿會在晚上跑到草甸上來。剛才我還聽到一聲狼叫。你以前有在野外過夜嗎?”

“沒有。”莉亞抽噎了一下,但是他沒聽到。

“以前我會和父親出去打獵。到了晚上,周圍會響起千奇百怪的聲音。如果有體型很大的動物靠近,就叫醒我,當然別忘了治安官。不然,發生其他任何事情,都別叫醒我。”

他看都沒看莉亞一眼,便躺下身,背對著她,頭枕在馬鞍上,一手搭在自己的聖劍劍柄上。也沒蓋一條鬥篷或者毯子。

一片漆黑夜色中,莉亞依然能感到自己周圍,那些煙霧般的怪獸在輕嗅她的衣服。她睡不著,也不能睡著。這余下的夜晚,便只剩這恐懼不停折磨著她。

黎明破曉前,薄霧籠罩著比爾敦荒原的低地,整座小山丘和上面的樹林也都快被吞沒了。莉亞很小的時候,覺得薄霧讓自己身心舒暢,可現在,新一天的早晨即將來臨,這重重迷霧卻讓她心生惶恐,心跳得厲害,覺得無比淒苦。她整夜都在哭,眼睛腫的像個核桃。天亮的時候,科爾文醒了過來,他將馬鞍安在馬背上,也沒道一聲早安,時不時搓搓手臂,但也沒抱怨自己冷。從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哪裏又不舒服了。

科爾文又從山腳下爬上山頭,遞給莉亞一個蘋果。

“我真的渴了,”她嘟囔著從他臟兮兮的手裏接過蘋果。

“我也渴了,”他答道,“剛才我在備馬鞍的時候,想到個法子。如果梅德羅斯沒說錯,我們還需兩天才能到溫特魯德。我猜,到那時我倆已經渴死了,但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口安全的泉眼,就沒有問題了。十字聖球應該知道幹凈的泉水在哪裏。如果找不到,我們也只好慢慢受折磨。但是如果沿途有,或者離得不遠的話,就沒有問題了。你可以問一問聖球。”

莉亞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科爾文竟先她一步想到了,便自覺有些窩火。她解開袋子拿出聖球,沉甸甸的聖球捧在手裏冰涼刺骨。她心下集中意念,默念科爾文的要求,“如果沿途有幹凈的水源,請告訴我們路線。”

聖球毫無動靜。

科爾文看著她。

“我覺得附近不會有幹凈的水源,”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開始發幹,“告訴我們去溫特魯德的路,”她又說道。

仍然沒有動靜。

科爾文皺起了眉頭。

莉亞心裏又是擔心又是害怕,漸漸惱火起來。她集中意念——死死盯著那兩根靈敏的指針,祈禱它們快轉起來。“告訴我們一條安全的路線!”她幾乎要叫囂起來。

指針依然紋絲不動。

“我來試試,”科爾文伸出手。有那麽一瞬間,莉亞想甩開他的手,將聖球放在懷中好好保護。可他的手已經停在半空中,指甲縫塞滿黑色的汙泥。莉亞很不情願地把聖球遞給他。

他表情嚴肅地看著聖球,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一言不發。可它依舊沒有執行他的命令,“真是夠煩人的,”說著便把聖球還給了莉亞。“是聖球沒用呢?還是現在沒有安全的路線?我們必須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你問它米爾伍德的方向在哪裏。別問哪條路線安全,就問方向在哪裏?”

莉亞集中念力,又問了一遍,希望指針能轉起來。可當她說出米爾伍德四個字以後,聖球依然毫無反應,她快要絕望了,“我不知道,”她聲音很輕,話都有些連不起來,“它……它昨天還有用的……它……它……”

科爾文許是要控制自己,不發脾氣。莉亞也讀不出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他看上去很生氣,但極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露。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調整好心態,幾乎是吼著說出話來。

“我們不能在它上面浪費時間了!”他轉過身,內心掙紮著,免得自己發火。他的樣子讓莉亞很難過,這麽一吼更是讓她受傷。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聖球不管用了。

她看著球面上漂亮的花紋,祈禱它可以再次聽從於她的內心所想。“請為我們指一條路。請告訴我們一條安全的路線。請告訴我們一條可以逃過治安官的路線。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