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姜觀痕的一番話說的明明白白, 不需要誰再去猜。

眾人愕然。

周繹卻是故作詫異,回頭看向了秦漓,“你是嗎?”

秦漓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同韓公國和姜觀痕跪在了一起, “臣女秦漓,拜見陛下。”

眾人終是反應了過來。

誰也沒料到,正得恩寵的漓妃, 竟是秦家姑娘秦漓。

更沒料到, 韓國公同姜家當年竟有那滔天的膽子, 冒著殺頭之罪,私藏了秦家遺孤。

可再仔細一想, 秦姑娘進宮, 被封為漓妃, 再是秦家翻案,陛下早前不知情?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竟是經不起細想。

左相從那地上緩緩起來,不再言語。

秦家翻案後, 左相也聽說了秦家還有一位遺孤活著, 然並未見過人,秦府修建後,同其走的近的也就只有韓家和姜家。

如今一看, 當初那秦家姑娘還活著消息怕也是這兩家放出來的。

左相又看了一眼高位上那位無比淡定的皇上。

心情一時復雜難言。

什麽姜漓秦漓, 漓妃秦姑娘,陛下怕是一早就知道, 兩人就是同一人。

當初姜家偷桃換李的事情暴露出來後, 陛下是以何種理由為姜家開脫, 他還沒忘。

周繹卻將戲做足了, 同三人一揚手,“都起來吧,秦家蒙冤,雖已沉冤昭雪,卻無法挽回當年的慘痛,兩位愛卿能替秦家保住一條血脈,朕該感謝你們,又何來的罰。”

韓國公和姜觀痕,齊齊謝恩,“多謝陛下。”

左相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韓國公的位置與他相鄰,等韓公國回到坐席上剛坐下來,左相身子便往他身側一偏,低聲說了句,“韓大人這張嘴可真緊。”

韓家翻案都這麽久了,硬是半點風聲都未透露。

若是早知道,今日他也不會出來丟人。

韓國公看著左相笑了笑,正不知如何回答,頭上周繹卻是喚了一聲,“左相。”

左相趕緊起身,“臣在。”

周繹便看著左相道,“左相先前之言,朕以為頗有道理,倒沒成想,朕同這秦家之女還頗有淵源,如今既已為朕的嬪妃,朕萬不可再辜負。”

左相忙地作揖道,“皇上聖明。”

話都說到了此份上,眾人都以為皇上會借此封後。

周繹卻突地止住了話頭,什麽表示都沒有,只同還跪在那的秦漓招了手,“上來。”

眾臣子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左相更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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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漓剛走到周繹身後入坐,門口便是一陣動靜,眾人回頭望去,便見太上皇後扶著太上皇走了進來。

太上皇今日的面色不錯,倒不似傳言中那般虛弱不堪。

眾臣子起身,太上皇後扶著太上皇緩緩地從那金階上走了上來,坐在了周繹的身旁。

入座後,太上皇回頭看了一眼周繹。

周繹這才道,“坐。”

眾人齊齊落座。

太上皇的壽辰,是皇上親自主張舉辦,今日專門邀請了臣子前來賀壽,眾人便也知道主次,太上皇一到,底下的臣子便照著順序,行拜壽之禮。

自兩年前太上皇退位後,就沒如此熱鬧過。

怡安殿平日裏冷清,這前堂基本沒什麽用場,今日卻擠滿了臣子,挨個起身同他行禮,太上皇沉浸在一片賀詞聲中,一陣恍惚,不由又想起了當年他在朝當政的那會。

若不是身子突然犯了病,他也不會那麽快讓位。

好在,如今這局面倒也不差。

身前有朝中之臣為他賀壽,身後有他引以為豪的兒子坐政,不提那往事,就跟前的這一切,他都挺滿意。

壽宴開始。

幾場簡單的奏樂之後,在座的臣子便一個接著一個,對太上皇奉上了賀詞,呈上了壽禮。

最後只剩下一個範伸。

身旁的臣子見他遲遲沒有動靜,忍不住傾身過去,小聲問他,“範大人今日是沒準備賀禮?”

範伸看著他一笑,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同太上皇作揖道,“人方中午五十日艾,天予上壽八千為春,臣祝太上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話畢,眾臣子均是目露詫異。

坐在他身旁的臣子更是一臉驚愕,倒不曾想適才連句詩詞都想不出來的範伸,這番賀壽之詞倒是說的得體。

太上皇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範伸說完,卻是遲遲未呈壽禮。

屋內一陣安靜,都在等著他。

身旁的臣子都不由地替他緊張,範伸卻並未著急,不慌不忙地同太上皇道,“今日太上皇壽辰,收到的賀禮必定不計其數,臣前幾日就在想,當送什麽樣的賀禮,才會讓太上皇記住臣,臣絞盡腦汁想了幾日,終是想到了一個,保證太上皇會喜歡。”

太上皇看著他雙手空空如也,好奇地問,“不知範世子準備的是何禮?”

範伸便道,“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