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頁)

日頭漸漸地升起,太陽的光線照在了他的一雙金絲龍紋的筒靴上,屋前那條路上,終是來了人。

高沾瞧了一眼,臉色不太好。

當朝左相都來了。

連慎刑司的人也在列。

太上皇後身邊的太監,將懿旨送到了皇上跟前。

當著皇上的面宣讀了懿旨,姜婕妤,私藏禍心,濫用禁藥企圖迷惑聖上,證據確鑿,立即收押。

高沾跪在地上,偷偷往周恒臉上看去。

周恒神色沒有半點意外,坐在那依舊沒動。

“陛下,姜婕妤善用迷|香,陛下可包庇不得啊,陛下自來睿智聖明,萬不可被妖妃蒙蔽了心智。”左相勸道,慎刑司的主事跟著附議。

周恒擡頭瞧了一眼,淡淡地道,“朕登基兩年,見得事不少,但還未經歷過逼宮,今日你們也算是替朕添了樁閱歷。”

底下沒人再敢吭聲。

周恒不再說話,坐在那也不挪地兒,慎刑司的人,哪裏有那個膽子越過他去屋裏捉人。

屋內姜漓早已醒了,高沼沒讓其出來。

這番僵持到午膳。

高沾出去問周恒,“陛下,要傳膳嗎。”

周恒頭一仰,指著跟前的一堆人,“問朕沒用,問他們,朕能不能用膳。”

話畢底下跪成了一片。

誰也擔不起這個罪名,先是左相退後兩步離去,後是慎刑司的主事,等到所有人都退盡了,周恒終於等到了太上皇後。

“都退下。”

太後遣散了門口的太監,又回頭對高沼道,“去韓國公府,將韓國公、韓世子一並都帶過來。”

之後,太上皇後便坐在周恒的身旁。

所有的人都被屏蔽,這一塊只剩下了太上皇後,皇上,和王嬤嬤,太上皇後臉上的怒意才顯露了出來,側過頭問周恒,“皇上如今連我也要蒙騙了嗎?”

周恒神色,沒什麽波動,“母後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太上皇後呵斥了一聲,“皇上!”

周恒不再說話。

太上皇後盯了他一陣,一聲冷嗤,“我就覺得奇怪了,大半夜興師動眾地尋人,不顧自己的賢名,也要為姜家洗脫罪名,力保姜漓,不惜奪人臣妻,原是早就認識。”太上皇後的聲音陡然嚴厲,“皇上如此為自己留下後患,莫非是忘記了,你到底是誰!”

周恒側目,漆黑的眸子直直對上了太上皇後,問道,“那母後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太上皇後一時被那眸色怔住。

胸口的氣,到底是慢慢地平息了下來,半晌才道,“你父皇還在,三皇子文王還在,那朱家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當年的事被揭穿,你我又當如何?”

周恒不語。

太上皇後望了一眼他身後的那屋子,咬牙道,“就為了那個女人?”

周恒道,“她不一樣。”

太上皇後好不容易消散的火氣,‘騰’地一下又竄了上來,“她有何不一樣?”太上皇後悔恨地道,“當初倒是我錯了,想著你難得有個知心的人,便縱使你至此,才會讓你越陷越深,忘了自己的立場,如今既然知道了她是誰,皇上就算是恨我,這人我也必須得除,否則林常青的死,又有何意義?”

周恒卻是轉過頭,看著太後道,“林常青不至於死。”

太上皇後突地沉默。

良久那神色漸漸悲涼,聲音極輕地道,“皇上可記得當年,你我母子倆是如何活過來的?秦家一滅,你父皇和朱皇後聯手打壓韓家,恨不得處死你我,皇上被太上皇關進道觀六年,我也被軟禁在這南苑六年,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靠什麽支撐過來的嗎?”

太上皇後接著道,“秦家幾十口人命,一個不剩,當年我便發誓,只要活著一日,這筆賬,遲早都要同他周堅和朱家算個明白,我要親眼看到周堅死不瞑目的那一日,如今你我好不容易從那深淵了爬了出來,眼見就要熬過來了,皇上竟犯了如此糊塗,你以為林常青是我滅口的?”

太上皇後眼眶漸漸濕潤,“秦家老爺曾是林常青的恩師,林常青自願以命相抵,只為求一事。”

太上皇後看著周恒道,“為秦家洗冤,為秦家正名。”

周恒臉色沉寂。

“林常青一死,剩下藥谷裏的人,是我讓王家動的手,我知你心裏不痛快,是以,你去滅了王家,我只字未提,沒質問過你半句,可如今,她留不得。”

周恒抿了抿唇,“她並不知情。”

太上皇後同他說了這半天,見他依舊油米不進,一時氣憤,站起了身來,只死死地盯著他,“就算你想要放她一條生路,那你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她既已經認出了你,那林常青的死,她不知?不會懷疑?”

周恒再次沉默。

太上皇後看了他好一陣,才無力地問道,“你喜歡她就喜歡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