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這便是一代帝王,最能拿捏人的本事。
夜深後,一切歸於平靜,就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周恒伏案批起了奏折,姜漓埋著頭焚香。
安靜的屋子裏,突地一聲翠響,周恒手裏的筆頓住,冷冽的眉眼,淡淡地掃了過來。
姜漓立在一堆的碎片之間,臉色驚慌。
這是姜漓當差以來,頭一回失誤,不過一個晃神,那爐子就脫了手。
姜漓“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奴婢該死。”
跪下去,才覺膝蓋一陣刺痛。
周恒將手裏的筆一撂,直盯著她輕晃的身子,“痛就起來。”
姜漓沒敢動。
周恒擰了一下眉頭,喚了一聲,“高沾。”
適才的那一陣動靜,高沾在外面也聽見了,便不敢離開,一直候在了外頭,周恒的聲音一落,高沾的身影就鉆了進來,瞧見姜漓跪在地上,滿屋子的香爐碎片,愣了愣,“奴才在。”
“宣太醫。”
高沾面色一驚,“陛下的身子......”
周恒對著姜漓一揚頭,“給她瞧瞧腿。”
高沾這才注意到,姜漓膝蓋下的那碎渣子,趕緊上前道,“姜姑娘快起來吧。”
香爐是陶瓷,碎了後,渣子又硬又銳,姜漓那一跪,膝蓋上被戳出了幾個血口子,血漬浸出襦裙,隱隱能瞧見星星點點的血跡。
高沾出去請太醫,姜漓立在那,始終埋著頭,不敢亂瞧。
她本想同周恒說不礙事,但被屋裏氤氳出的一股壓抑氣氛,給堵了嘴,一聲都不敢吭聲,生怕一開口,惹了周恒心煩,再也沒有漓旋回的余地,直接封了姜家。
太醫來的很快。
姜漓傷的是膝蓋,真要細細去瞧傷勢如何,就得撩起襦裙。
姜漓是個姑娘,太醫正是為難,周恒道,“藥留下即可。”
太醫長舒了一口氣,從那藥箱子裏,拿了一瓶金瘡藥,遞到了姜漓跟前,細細地交代,“姑娘瞧瞧傷口上還有沒有殘渣,先挑出來,再塗上這金瘡藥......”
姜漓一陣點頭。
等太醫和高沾都退了下去,屋裏又只剩下了姜漓。
周恒沒發話放她出去,她便不能退下,姜漓等了一陣,終是聽周恒開了口,“自己處理。”
“多謝陛下。”
姜漓謝完恩,腳步便往朝外走,周恒坐在案前,身子往後靠了靠,就那般看著她往外走,等她快到珠簾前了,才道,“在朕這處理。”
姜漓的腳步及時地頓住。
等她轉過身來,周恒指了對面的軟塌,“坐。”
軟塌前放了一盞燈,姜漓背著周恒,輕輕地將群儒撩了起來。
膝蓋上的傷口如何,姜漓自己清楚,幾道血口子,並不礙事。
姜漓不敢耽擱,隨意抹了點藥膏,將裙擺重新蓋下,匆匆整理好衣裙起身,周恒已不在案前。
浴池裏傳出了動靜。
周恒從裏面出來時,姜漓沒再幹癟癟地立著,拿了衣杆上的大氅,遞了過去,“陛下披上吧,夜裏涼。”
伺候了幾個晚上,姜漓便知道了周恒的習慣。
每回沐浴更衣完,都是坐在案前看一陣書,才會歇息。
她想謝恩,也有幾分贖罪的意思。
皇上三番兩次地寬恕她,沒有當場要她的命,她已經知足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
姜漓雙手捧著大氅,緊張地等他的回應,片刻,手上一輕,柔滑的綢緞從她的手裏一點一點地脫離了去。
姜漓還未來得及退開,跟前的光線突地被擋出了一片陰影。
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今夜第二回 竄入鼻。
姜漓屏住一口氣,不敢呼吸,接著,腿下又是一陣發涼。
周恒撩起了她的襦裙。
“陛下......”姜漓臉色霎時如火燒。
周恒擒住了她的胳膊,“別動。”
白皙筆直的雙腿露在燈火底下,說不出的誘|惑撩|人,周恒松了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指著床榻的位置,“上那坐好。”
姜漓坐了過去。
在周恒再次掀開她的褥裙時,姜漓的反應沒了剛才強烈。
心頭雖然跳的更慌。
“忍著。”
周恒話音一落,手裏的小刀,穩穩地從她膝蓋的血口子剜出了一片陶瓷碎渣。
姜漓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周恒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陣,才起身將刀子擱在幾上,“自己塗藥。”
姜漓謝了恩。
就寢後姜漓一如往常,坐在床前的腳踏上,默默地守著。
皇上為何替她療傷,姜漓想了,但沒想明白。
或許還是同她一手熏香的本事有關。
膝蓋上的傷,真沒什麽關系。
流離失所的那一年,她受的傷比這嚴重許多。
被孩童追打過。
被狗撕咬過。
曾從山坡上滾下來,一身是血。
醒來後自己爬起來,沒有哭也覺得害怕,夜裏躺在谷草堆裏,瞧著沉靜的夜空時,才抱著膝蓋嚎嚎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