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劉貴納悶地瞧了一眼。

跟在高沾身後的一名‘小太監’一進屋,卻是突地跪在了周恒的跟前。

高沾進來時,並沒有押人。

被擒住的那一刻,姜漓以為自己的下場定不會好,誰知高沾沒讓人捆著她走,一路押過來,前頭兩名太監提燈,後面兩位太監堵了她的退路,在外人眼裏,倒也瞧不出端倪來。

只有姜漓知道,她犯了死罪。

含熏殿內鋪一層薄薄的地衣,梅雨季節一到,便會燒上地龍,確保潮氣過不了門檻,這會子房門大敞開,人流不停地來往,潮氣早就帶鉆滿了屋子不說,那地衣上,沾了不少腳底的泥水。

姜漓的頭抵在地衣上,太監的衣裳將她的身子裹得愈發嬌小,跪著的那塊,很快蔓延出了一灘水漬。

既是死罪,姜漓也沒什好狡辯。

屋子裏安靜了一瞬,劉貴望向高沾,有些不明,不是說只要女眷嗎。

高沾沒往他臉上瞧,從進屋後,目光一直鎖在了周恒身上。

他也並非完全有把握,不過是想賭一把。

周恒的面色,除了剛從涼亭裏出來的那陣有些激烈的波動外,之後坐在位子上,已經漸歸平靜,如今瞧過了十幾張臉後,那雙眸子已經徹底地暗淡下來,在姜漓跪在他腳下時,周恒也只是輕擡了一下眼瞼,目光淡淡地從她單薄身影上掃過。

本也沒什特別。

片刻那眸子卻是又劃了回來。

似是被黑夜裏突然亮起的燈火閃了眼,周恒先是微微眯了眯眼,之後那漆黑的眸子打開,緊緊地盯在跟前那顆低垂的腦袋上。

“擡頭。”

周恒的嗓音低沉,是因還是太子的那會,與鄰國開戰,不慎中了毒,後來去久財崖的藥谷醫治,呆了月余,身上的毒散盡後,嗓子便帶了些沙啞。

低沉沙啞的嗓音,無形中多了幾分威嚴,直揪人心。

姜漓的頭稍微輕擡。

進宮大半年來,姜漓從未走出過浣衣局,更莫提見皇上。

這回若不是碧素姑姑有難,她怕是會將自己藏一輩子,等著宮裏的放書一出來,她便也自由了。

可天不遂人願。

姜漓最先入目的,是那雙踩在地衣上的金線筒靴,此時那黑衣的袍子被雙膝一撐,徹底地露出了上頭的紋路。

龍紋。

姜漓的心跳不由加快。

屋子裏的燈火通明,不比那涼亭裏的暗沉,當姜漓看到那件黑色大氅上,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時,也徹底明白了,今夜自己為何沒能躲過。

她適才那一躲,恰好就躲進了老虎嘴裏。

又豈有活路。

能在那時辰,坐在涼亭裏飲酒的人,這宮中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是她命裏該絕。

姜漓認命。

是她自己不甘於宮中勞苦,想要逃。

姜漓準備好了將所有的罪都攔在自己頭上,門口突地一陣動靜,芳華殿的嫻貴妃帶著兩個宮女匆匆趕了過來,到了門檻邊上,本想一步跨進來。

可到底還是怵周恒,只立在門外,著急地問了一聲旁邊的小太監,“可是出了何事?”

這大半夜的,敬事房的人來芳華殿,一句奉旨行事,竟是要她殿裏所有的宮女嬤嬤都走一趟,如此大的陣仗,嫻貴妃哪能安心再睡,翻身爬起來就趕來了含熏殿。

那小太監垂著頭還未答,屋內的高沾突地一嗓子扯開,對著跪地的姜漓訓斥道,“大膽奴才,這節骨眼上也敢偷懶,你也不怕掉了腦袋,若不是被人撞上,恐怕這會你還睡上了大覺。”

適才高沾是在浣衣局的後門口,堵上的姜漓,再加上何順那張死灰臉。

她犯的是何罪,高沾不可能不清楚。

出逃是死罪。

偷懶尚還可活。

姜漓的頭再一次擡起,濕漉漉的眸子,原本清淡如水,此時難得帶了些疑惑,本是瞧向高沾,卻見跟前那雙金絲龍紋的筒靴輕輕一擡,穩穩地朝著她走來。

那腳步踩在地衣上,沒發出半點聲音來,姜漓卻感受到,他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會往下沉一分,不知不覺竟是屏住一口氣,忘了呼吸。

“都散了。”

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就響在姜漓的上方。

姜漓沒動。

屋內的太監魚貫撤離,在場所有的人都如獲大赦,恨不得腳底抹油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唯獨嫻貴妃沒走,在那門外徘徊,想進又不敢進,關切地喚了聲,“陛下......”

高沾瞧了一眼周恒,躬身出去,“天色晚了,貴妃娘娘早些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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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漓:被逮了。

周恒:朕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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