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目相對(第2/3頁)

可事實上,這除了讓他嗓子變癢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愉悅。

他碾滅煙,扔進旁邊的小瓷碗煙灰缸中。外頭傳來了一些腳步聲,門被推開,村長帶著幾人,送來了什麽東西。

幾個壯漢擡著一個巨大的箱子,箱子金色金屬鑲邊,通體紅木所制,十分有分量,放到地下時,發出了很沉重的悶聲。

“這是伴郎禮服。”村長笑著讓人打開箱子。

“啪嗒”,箱子的鎖頭被打開,鎖頭看起來有些年頭,上面的紋飾現實某種古老的神獸。

周霧往裏一瞧,一件深紅金絲繡樣的復古喜服安靜地躺在正中央。

它袖口上繡著密密麻麻的圖案,湊近看,似乎是一圈的祥雲紋,可細究起來,又不太像。

胸口上有一大片的圖案,針腳整整齊齊,經過辨認,圖案是仙鶴祥雲。

但是在仙鶴身邊一圈的花卉圖案,一團一團用深紅色的繡線,圍繞在仙鶴周圍,品種不詳。

吳堯有點疑惑:“這做工也太精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家霧霧結婚呢。”

說到這裏,吳堯立刻想起自己曾經說過“壓寨夫婿”,擡起頭來眯著眼盯著村長看。

周霧被他這話說得也有點懷疑起來,同樣疑惑地看向村長,吳堯憋不住話,忍不住道:“趙村長,聽說您家裏正有個待字閨中的女兒?”

村長聽到他的話,臉色扭曲了一下,趕緊撇清自己:“俺女兒還沒到結婚的年齡,她沒在村裏,去外地念大學咯。”

看村長那快速撇清的態度,兩人不再懷疑。

周霧將那禮服拿到手裏,入手很是冰涼,料子滑膩,他沒想到分量這麽沉,整個從箱子裏拿到手中時,一時沒有防備,竟然差點站不穩。

“這得有多少斤?”周霧問。

村裏的人說他們不知道,沒稱過,吳堯上手了,說怎麽也有三四十斤吧,這人穿著得多累。

這麽沉的分量全來自上頭繡了金線,以及這布料的厚度。

大紅箱子擡進了周霧住的房間,放好箱子,村長準備走,周霧拉住村長,想問他墻上那幅畫的事兒,轉頭去看那面墻時,愣住。

那畫不見了。

被拉住的村長不明所以,周霧要說的話憋在嘴邊,最後什麽話也沒說出來,送他和吳堯離開。

吳堯走的時候讓周霧好好泡個澡,睡個好覺,要是一個人睡覺空虛寂寞冷可以來找他。

周霧笑著罵他不要臉。

走出門外的吳堯突然又回了頭,掃了一眼周霧的房間,嘿嘿笑:“我總覺得你這個房間怪怪的,全是紅色,整得跟洞房似的,你要穿上那伴郎服,坐在床上,蓋個蓋頭,就像是等著老公的小娘子。”

周霧的笑容凝在臉上,吳堯以為周霧肯定會對他來一個大鵬展翅,轉身一溜煙跑了,並沒有發現周霧的臉色。

人一走,房間就靜悄悄,周霧拿出手機一邊播放新聞聯播,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脫。

他先把外套掛了起來,然後脫掉毛衣,走到浴盆前,等水放得差不多,脫掉褲子爬了進去。

溫暖的水讓他感到無比舒適,發出一聲輕嘆。

在水中沉浮的他,不自覺抱住自己的雙腿,當他低頭時,目光掃到了自己的腳背。

即使在冒著熱氣溫熱的浴盆中,周霧手心和額頭上的汗,也在一瞬間冒了出來。

腳腕上有一圈青色的掐痕,腳背上甚至到腳趾上,竟然有點點細密的不規則痕跡。

就像是……

就像是出現在自己肩頭以及背部上的淤青。

指尖輕輕去摁壓,此時此刻有一種明顯的疼痛感,他擡起雙腳,看見腳踝上的一個指印。

周霧自己是沒辦法圈住自己的腳腕,可那指印是繞著腳踝一圈的。

一個想法冒出來,“他”的手指很長。

周霧驚覺,自己剛剛在想什麽,手指?指印?他?

但……唯有中午那個夢裏,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圈著自己的腳腕。

“他”是誰?

周霧緊緊咬著牙,密密麻麻的恐懼感從腳底竄升,散入四肢五骸,甚至指尖酥麻,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嘩啦一聲,周霧從浴盆裏站了起來,他費了好大勁兒撐著邊沿爬出來。

因為害怕,掉了幾次浴巾,擦幹後,套了自己的睡衣和外套就往外走去。

步伐很快,可他才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僵硬著脖子歪著頭去看———

那幅畫又出現了。

白紗的起伏在頂燈的光線下影影綽綽,不知風從哪裏來,把白紗刮了起來,雖然很快就落了下來,可周霧卻看得清清楚楚。

站立在原地停頓了幾秒,周霧毫不猶豫轉頭,要開門離開房間。

門,打不開了。

發白的指節扣住門框,死命地掰扯,周霧覺得自己或許被恐懼激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