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憎恨

方運以法家輔修法典的力量同審四人,除了四人中的大哥一言不發,另外三人都已經招供,並且願意揭發苟公子的罪行。

方運一拍驚堂木,法典收回。

四個嫌疑人神色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恢復過來。

方運望著那四人中的大哥,道:“寧安縣人查鉞,與苟岥勾結,殺害艾衛疆,鐵證如山,不容辯駁,且不知悔改,罪加一等,發配定遠軍死囚營二十年!來人,給他戴上枷鎖腳鐐,等到此案完結,與下一批輜重隊一起押送往定遠軍!”說著,方運扔出一支令簽。

“遵命!”就見兩個衙役走進來,把查鉞押走。

自始至終,查鉞都沒有說話。

方運輕嘆一聲,道:“如此男兒,本應建功立業,哪怕不能馳騁沙場,也理當縱橫文壇。但,此類之人一旦走錯道路,不加約束,必當造成比常人更大的危害。為避免有更多人受害,只有重罰才能顯現律法雷霆之威,才能庇護百姓!所以,情有義,但罪不義!”

方運的聲音與縣衙蘊含奇異力量共鳴,聲音傳遍整座縣衙。

縣衙中許多官吏點頭,心悅誠服。

敖煌龍頭輕晃,低聲道:“說的好。哪怕他與苟岥關系再好,去殺人,便也是不義之徒。艾衛疆雖然有罪,但罪不致死,若苟岥只是進行教訓,哪怕打得很嚴重,也算有情有義,可若是殺了他,無論怎樣,都是不仁不義。誰要是覺得查鉞義氣,那若哪天查鉞的刀架在自己或親友的脖子上,又當如何?”

方運扭頭看了敖煌一眼,露出贊許之色,道:“孺子可教。”

敖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來,這是方運認可他的進步,乃是虛聖稱贊,讓他十分高興。

殿外的法家翰林稱贊道:“我法家與儒家禮殿的老腐儒們向來不合,但方虛聖以情、仁和義論律法、談刑獄,卻合情合理,讓人如沐春風,乃是法家之幸,亦是禮殿之幸。”

方運微微一笑,卻也不說破,刑殿翰林之所以稱贊,是因為自己是“以罪行論仁義,而不是以仁義論罪行”,實質上像是“法大於禮”。

查鉞聽到方運的評價,身體一震,始終不肯低下的頭顱似乎變得沉重,慢慢低下。

“來人,前往苟家緝拿嫌疑人苟岥!由典史於八尺親自帶領。”方運直接把令簽拋到於八尺懷中。

於八尺立刻起身,邁開大步前去拿人。

兩刻鐘後,於八尺風風火火押著苟岥前來,因為方運要秘密審理,只有原先之人可以參與審判,其他官吏都無法聽到,被官印的力量封住。

苟岥一身童生服,因為酒色過度而導致面色略顯蒼白,神情無比鎮定,眼眸裏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恨意。

方運一看到苟岥的目光,刹那間就想明白一切。

苟岥身為童生,又是寧安縣望族之子,本來可以順順利利成為望族的族長家主……想到這裏,方運突然望著苟岥道:“如若你是苟家主認養之子,你便苟家主之子,於情於理,苟家的一切都屬於你。但,你並非苟家主認領之子,更與他毫無血緣關系,那些,都不屬於你!只有在你坦誠身世,告知苟家主後,苟家主若依舊認你為子,那一切才屬於你。你之所恨,只能恨你父親,恨你母親,恨不到本縣身上!”

“胡說!若不是你,若不是艾衛疆那個畜生,我的身世怎可能暴露!你若是我,你會如何?”

方運淡然看著苟岥,反問:“你若是苟家主,你會如何?”

苟岥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方運道:“此事本縣雖然會告知苟家主,但會下封口令,無論最後如何,都會禁止傳播你的身世。若是他人傳播,有證據者,本官將讓刑房以罵詈之罪起訴;若無證據之人,則以誹謗罪論處;若是朝廷的官吏傳播,將以泄密罪起訴。”

在場的法家舉人記錄者、殿試於八尺和刑殿翰林齊齊一愣。

眾人本以為方運會借此事攻擊計知白,無所不用其極,畢竟此案是目前唯一可以牽連計知白的案子。方運卻以如此手段保護苟岥,顯然是不會用卑劣或過激的手段。

至少,不會以傷害苟岥的方式去攻擊計知白。

敖煌望著方運,眼中帶著無比純凈的尊敬,不摻絲毫雜質。

這才是虛聖的心胸與虛聖的道德。

不過,眾人隨後考慮方運所說的罪行。

誹謗是早就有的罪名,一般只因為議論朝政、妄議國君等論罪,也都針對非讀書人,讀書人談論這些永不入罪。

方運竟然把誹謗罪用於這種情況,用於維護個人的名譽,前所未有。

至於“罵詈之罪”則是早已有之,詈便是罵的意思,罵詈分為多種詳細的罪名,如辱罵同族同輩、辱罵尊長等等。一般是鞭笞數下,並不會動用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