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蒼老惡徒們的傾城之亂(第2/4頁)

那個家夥說他不想死,是啊,誰會想死呢?雖然這個世界並不怎麽美好,不,應該說是如此醜陋不堪,什麽愛情婚姻家庭被撕開那層包裝紙後,原來都是令人作嘔的蛆蟲,但既然來了又怎麽舍得離開,至少還有如此完美漂亮的雪花。

我不止想活下去,我還想活著出去,就像小時候那樣站在臨海州的雪地裏放肆地撒野,張開手臂感受雪花落在掌心的微涼,孟爾德幹癟的嘴唇微張,無聲地笑了起來,然後想道:那個家夥應該能很輕易地打碎面前這扇鋼化玻璃,然而對於自己來說,這層透明仿佛不存在的屏障,卻把自己和雪花隔成兩個完全不相通的世界,如此牢不可破。

收回望向窗外雪夜的目光,蒼老的學者緩慢移動著微佝的身軀來到床邊,有些艱難地擡頭望向通風管的入口處,手指旁是一堆昂貴的纖維紙印刷物。

作為在軍事監獄裏依然可以為聯邦貢獻智慧,替前線官兵減少死亡的學者囚犯,他擁有某些小小的特權,比如報紙,而且這座絕望的監獄對囚犯們的日常生活早已麻木,並不如何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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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畫面還發生在傾城軍事監獄別的囚室中。

角處的囚室內,那名以殘忍著稱的海盜頭目,摘下瞎掉左眼上的眼罩,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血腥的笑容。對他來說,人活著總是要找點事情做,馬上將要發生的事情一定特別有意思,至少老的快要死去的他,能夠有機會尋找到一絲當年縱橫聯邦與百慕大之間的宇宙空間,瘋狂打劫那些大家族走私商船時的快感。

三樓泛著某種怪異臭味的囚房內,同樣是個老人。因為無論監獄方怎樣教育,都不願意提高洗澡頻率的原因,老人的頭發已經糾結在一起,顫顫巍巍枯瘦的手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頭發分開,不知道在房間哪個角落裏摸索半天,居然摸出了一根鋒銳的硬物,如果仔細看,大概能分辨出,那應該是由一根人類小腿骨磨尖而成!

這是幾年前監獄最後一次狂歡暴動時,老人偷偷從一具被打成肉泥的囚犯身上“取”下來的,然後被他極有耐心地磨成了鋒利的骨刀,監獄方的金屬探測儀無法分辨人骨,所以竟被他藏了好些年。

在獄方嚴密的監控下,老人怎樣把這根小腿骨磨成骨刀,是囚犯們這些年最感興趣的謎題,有一年,那道已經逝去的蒼老聲音,居然也壓抑不住疑惑,當面詢問了老人。老人沒有回答,只是咧開嘴傻呵呵地一笑,露出滿口完好而堅固的白牙。

老人將微佝幹癟的身體躲在被窩裏,借著縫隙的淡光喜悅地撫摩著骨刀,骨刀早已發黃甚至出現了一些黑斑,年代太過久遠,遠到他自己都忘了得到這把骨刀的艱辛過程,遠到他快要忘記自己是因為什麽被關進這座監獄。

老人神智有些迷糊,想著自己捅了那個姓林的小孩兒後,精神病院最開始說自己有病,為什麽最後在法庭上那個醫生又說自己沒病?那個痛哭的漂亮女人臉扭的真難看,嘶吼著不會讓自己這麽簡單地死要讓自己後悔一輩子,自己只記得那張扭曲的臉和滿臉含著香水味兒的口水,卻真的記不起這一切因為什麽而發生。

我沒病,我就是想捅人,我就是喜歡捅人,老人藏在被窩裏憤怒地嗚咽著,手指緊緊握著發黃的骨刀,然後開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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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天性邪惡,或精神暴戾,或許有隱情有故事,或許沒有隱情沒有故事只有罪惡,這一群聯邦最臭名昭著的重犯,被關押在這座軍事監獄中,沒有會客,沒有書信,不得假釋,而且沒有被處決,單調枯燥恐怖地重復著日子,任由時間一點一點消磨掉他們暴戾的容顏,強健的體魄,雄心與野心,直至垂垂老矣,由內而外一片麻木。

尤其是那個蒼老聲音被時間帶走後,失去精神領袖的老人們,失去了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精神和興趣,漠然看著生命在眼前滴答滴答流走,卻依然不得即死。

直到那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小眼睛男人再次回來,這座絕望的監獄中,忽然流露出某種生機,恐怖而暴戾,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只是為了向冰冷墻壁展現自己還在生存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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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野草一樣直刺天空的短發,在手指的撫摸下逐漸變得規整了些,臉上的胡須卻又像倔犟的野草般掙紮著長了出來,許樂沉默望著窗外夜空裏飄落的白雪,看著玻璃上那個有些陌生的家夥,心想頭發潦草而有胡須的你,真像是一個在荒原上求生的過客。

死刑命令到來的時間比預計中要晚幾天,利用這非常重要的時間,他把準備工作做的更加充分,對軍事監獄周邊環境有所掌握,比如面前的窗戶玻璃,明顯經過特別加工,甚至可以承受火箭彈的襲擊,以他現在的力量,絕對沒有辦法強行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