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敢飆者勝(第3/3頁)

這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讓許樂頸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就像是在臨海州體育館的地下停車場中,就像是在環山四州的基金會大樓裏,遇到致命危險時,他時常笑眯眯的眼睛便會越來越亮,就像突破東林大區灰雲後看到的第一抹星光。

被一位手握兵權的少將師長冷酷地訓斥恐嚇,能怎麽辦?少將與中校之間看似只差兩級,然而將軍與校官之間卻有一道近乎深不可越的溝壑,多少野心雄心並存的職業軍人,最終就是倒在了這一道深淵之前。

面對著杜少卿冷漠的嘲弄羞辱威壓,許樂似乎也只有聽著,然而他的眼睛已經越來越明亮。怎麽才能歸於平靜?便在此時,他想起了小西瓜的父親,那位將杜少卿壓制了整整十年的西林老虎。

面對著杜少卿和他的第七師,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只有不講道理,只有霸蠻無比的發飆。

許樂眯著的眼睛快要亮成天上的新月,他盯著在鼻子前冷漠揮動的黑色皮手套,忽然開口說道:“小羊皮的?”

杜少卿手中的黑色皮手套緩緩在晚風中停了下來。

“HTD局不管?聯邦法律總比軍隊條例要高那麽一點點。”許樂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真誠的笑容,“觸犯條例,頂撞上級,自由散漫,便沒有資格當聯邦軍人?”

“那明目張膽用小羊皮做手套,違反聯邦野生動物保護法的人,又怎麽有資格當師長?”

杜少卿一臉冷漠地望著許樂,面部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唇角卻似乎掛上了一絲嘲諷。

聯邦軍人誰不知道鐵七師杜師長乃是軍人典範,標準楷模,一身風姿絕代瀟灑冷酷,墨鏡與黑色的皮制手套乃是他的衣著風格,堂堂少將師長,這種特權誰敢質疑?

聽到許樂的話語,杜少卿心頭微怒,淡漠說道:“你可以讓HTD局來找我,只要他們敢管杜某的事。”

這話說的很大氣,很囂張,鐵七師本來就是大氣囂張護短鐵血的部隊,他們的師長更是如此,許樂此問,明顯有些自取其辱的意味,杜少卿淡漠的話語裏,透著一絲掩不住的無視輕諷。

“關於打傷鐵七師軍官,頂撞上級,違反條例的事情……”許樂望著杜少卿的墨鏡,平靜說道:“你可以讓法務處,不,國防部來找我,只要他們敢管我的事。”

杜少卿說了什麽,許樂便跟著說了什麽。一般的聯邦法律管不了鐵七師的師長,難道軍事條例就能管得住許樂?這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朝著杜少卿的臉上扇了過去。你有特權,我有背黑鍋的老丈人,在費城湖邊還有一個遠房親戚,所謂不講道理,蠻橫發飆,飆到最後,飆的不就是這些?

杜少卿的臉色終於變了,山上那棵雪松開始松動,簌簌雪末落下,無數寒意生起。

然而就在這位少將師長也準備發飆的時候,許樂又說了一段話,直接是扇了對方一記耳光,而且也不允許對方去抹藥膏。

他目視前方,視線穿越杜少卿冰刻一般的雙肩側臉,望向遠處夜裏最後的那抹夕色,壓低聲音說道:“不要再發飆了,不然真把我逼的發飆,你又能有什麽好處?你是大人物,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我暴打一頓,會丟多大的臉,將來怎麽好意思去當聯邦第二位軍神?”

“我相信你知道我很能打。”

“你幾名侍衛官來不及開槍。”

“關鍵是,你站的離我太近了。”許樂收回目光,看著杜少卿輕聲說道:“我把你打成殘廢,頂多也就是不當這個兵,再被送到傾城去關十幾年,我不在乎……而且你應該查過我,我殺了麥德林還能被特赦,這個中校也不是我想當的,是官邸裏那位和那位老爺子求我當的。”

許樂很罕見地壓低聲音說完這一長段話,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眯著眼睛說道:“報告師長,請允許不要讓我發飆。”

場間沒有人聽到許樂說了一些什麽,他們只是注意到,杜少卿師長收回背後的雙手緊了起來,左手的黑色小羊皮手套被捏的有些變形。

杜少卿盯著許樂的臉,沉默了很久。直待心中的怒火漸漸轉成一種冷冽的情緒之後,他才微微一笑,說道:“好,很好,你果然是西林那個野人之後,第二個敢當面威脅我的人。”

滿場俱靜,黑夜降臨。眾人心生震驚疑惑,鐵七師少卿師長,這一生在軍營裏從未笑過,今日卻笑了,他此時的心境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