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兩師相對

場依然安靜無聲,只是有些軍官的臉微微漲紅,眼眸裏閃過一絲掙紮。他們感受到了強烈的羞辱感與不解的憤怒,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因為這是在軍營之中,說出這句話的是一位少將師長,正在毫不客氣訓斥他們的……是杜少卿。

這位軍方少壯派名將的面部線條十分清晰,就像他指揮鐵七師時的戰術那般清晰,透過墨鏡的鏡片,隱隱能夠看到他極深的眼窩,就像他帶的部隊的嚴明軍紀一般深沉而不容觸犯。

鐵七師官兵驕傲冷漠,杜少卿身為師長更是把這種氣質發揮到極點,配上他這一身筆挺的將軍制服,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身姿,格外有一種鐵血魅力。

聯邦軍方沒有人敢否認這種魅力,在正式場合中,從來沒有人看到杜少卿笑過,只有最冷酷無情,待人待己都嚴苛到了極點的人物,才能一手打磨出來像鐵七師這種部隊。但很多人都知道,私底下的杜師長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在營房露台上拉小提琴。

軍營是個階層秩序格外森嚴的地方,杜少卿身為少將師長,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這些階級比他低太多的軍官也只有老老實實聽著,即便不服氣,也只有滿臉通紅,將身軀挺的更加筆直,哪裏有人敢出聲質疑什麽?

聯邦政府如今格外賞識鐵七師,軍方也倚重杜少卿,今天軍演之後,由他來訓話,這就已經表明了某種傾向。在即將開戰的今天,似杜少卿這種鋒利厲冷的軍刀,不可能永遠地藏在鞘中,哪怕西林鐘家那位猛人再行壓制,也快要按不住刀把。

受訓軍官們此時所表現出來的嚴明紀律和沉默,並沒有能夠讓杜少卿臉上的冰雪稍為融化一絲,他鋒利的目光透過墨鏡的鏡片,緩緩地掃視了一周,冷聲說道:“像這種設定好的軍演,無論勝負,對我聯邦軍人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一句話便將聯邦軍方組織的畢業日軍演說的狗屎不如,大概也只有這位集萬千目光於一身的少將師長,才敢說出這種話。只不過他這句話卻也將鐵七師這些年最令人敬畏的資本一筆抹了,旁人聽在耳朵裏,根本無法出言反對什麽。

杜少卿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軍官們,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他的心裏話。軍人的舞台只可能是真正的戰場,他所率領的鐵七師就算在一百年之中能夠永遠保持軍演的勝利,這又有什麽意義?一日不能踏足西林,擊潰帝國軍隊,建立下真正的不世功勛,他這個名將就只是紙面上的名將,就連西林那個姓鐘的猛虎都壓不過去,更遑論去追趕費城湖畔那位老人。

想到這點,杜少卿的表情顯得更加寒冷,下頜處的線條異常生硬,他冷聲訓斥道:“聯邦一共才組裝成功二十七台MX,今次調發了八台給你們,你們居然還打成這副模樣,身為聯邦軍人,難道不覺得慚愧?”

杜少卿似乎還不滿足,冷冷地看著眾人,平靜說道:“和第七師打了一場,奪了兩個戰術目標,你們是不是就感覺很滿足?未戰之前,便想著要輸,身為聯邦軍人,難道不覺得羞恥?”

“就連這兩個目標,也是本座部下放手給你們的!”杜少卿沉聲訓斥道:“我並不想給你們留什麽面子,我也不在乎軍演指揮部的計劃,沙盤便是沙場!”

“今天七師沒讓你們輸的太難看,和你們無關,只是想著那些被你們胡亂指揮的普通士兵,身為軍官,我不願意看到基層的士兵,對聯邦軍方將來的指揮體系完全絕望!”

“打個假仗,還需要對手刻意留情,身為聯邦軍人,難道你們不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慚愧、羞恥、廢物,一句話比一句話更鋒利,越來越重,尤其是最後杜少卿的說法,今天軍官指揮的聯合縱隊拿了兩個戰術目標,居然還是鐵七師故意相讓?

軍官生們清楚在軍演之初,便為自己找了很多客觀上的困難,並沒有勇氣去試圖擊敗鐵七師,被杜師長點了出來,再也沒有先前的得意,反而有些羞愧,但聽到最後這段話,他們卻是大為不忿,這本是自己眾人打出來的戰果,怎麽又成了鐵七師相讓?

軍官們的站姿挺的更直,眼睛裏宛若有火在噴湧,但在森嚴軍紀之下,依然沒有人敢站出來。

“知道憤怒,說明還有廉恥心,不算無可救藥的廢物,雖然你們距離報廢的程度並不遠。”

杜少卿冷漠地看著眾人,拿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負在身後,淡淡說道:“周玉出列。”

周玉心頭微驚,從隊列裏往前踏了一步,啪的一聲立正,目視前方,敬了一個軍禮,動作幹凈利落至極。他是一位溫潤君子,面對著這位冷漠威嚴的少將師長,由不得不格外謹慎小心,務求讓對方挑不出任何細節方面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