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開費城的老頭子(第2/3頁)

老爺子微笑著說道。自從不再擔任大元帥一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穿過軍裝,今天他穿著一身極簡單的便服,頭發花白,蒼老而瘦削的身軀因為此時的坐姿,而顯得愈發矮小,與他身後那個年輕魁梧的孫子比起來,生命的熾烈與哀切一覽無遺,讓人怎麽也無法聯想到他當年的赫赫戰功與刺殺帝國皇帝的驚天之舉。

一身中校制服的李封,極為老實地負手站在老人的身後,平日裏的瘋癲暴戾之意一絲不見,有的只是平靜老實,真正有些像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而不是那個恐怖的李瘋子,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懼怕尊敬,不敢有絲毫逆反心意的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祖父,他身前這個蒼老瘦削的老人。

邰夫人靜靜地看著面前老人眉眼邊緣的老人斑,想著這幾十年來,看著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軍神漸漸老去,心情也不禁有些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覺。

老爺子隨意地揮了揮手,李封啪的一聲立正敬禮,走出了竹居,走出了林園的大門,離開了祖父的身邊。那抹沖天而的凜冽暴戾之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冷漠地盯著林園外圍那些汽車,心情有些煩躁。

一直站在林園門口的林半山,微笑著點燃了一根煙,遞了過去,卻被李封拒絕了。

“軍神大人這次前來,應該是為了那個家夥吧?”林半山不以為意,負手於後悠悠說道:“瘋子,煩躁是沒有用的。如果連軍神大人都瞧上了那小子,你這輩子就只好永遠煩躁下去。”

……

……

竹居裏只剩下兩個人,兩個有資格站在雲端看星辰毀滅再生的人物,事實上很多年前,他們便經常像現在這樣對面而坐,討論著很多事情,決定著很多事情。

只不過那時候,他們的身邊還有一位總統先生,一位憲章局長,只是那兩位夥伴都已經死去,人世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難免有些孤獨。

“事情是小封告訴我的,不然我雖然也看電視新聞,卻不知道這件事情和我家還有些關系。”老爺子望著邰夫人,緩緩道:“既然那個叫許樂的小家夥,和我家有些關系,我總要關注一二。”

聽到這句話,邰夫人輕易地分析出了前因後果,低頭微笑說道:“郁子這丫頭,我帶她這麽多年,結果還是沒有帶熟。”

這句感嘆裏究竟有多少低溫冷漠的成分,不得而知,這位夫人也不會愚蠢到在這位老爺子面前擺出什麽姿態,她只是感嘆著:“許樂不是和您家有關系,只是和他有關系。”

“雖然我並不想承認,但我那個弟弟,好像在這片宇宙中,也就只剩下許樂這麽一個後人。”

“後人?難道木子不是他的女兒?”邰夫人說道。

“木子是我帶大的,如今雖然繼承了他的叛逆勁兒,但終究是個女孩兒,而且連她親生父親的面也沒有見過,也沒有繼承他什麽。但許樂這個小家夥不一樣……”

老爺子的聲音有些清淡,緩聲說道:“我老了,他死了,結果發現他還有個繼承了他大部分能力的學生,似乎活著的我,與死了的他,又能找到某種途徑,互相看一眼。”

兄弟二人,一老一死,不能再見,老爺子的這句話很淺顯簡單明確,也有些悲涼之感。邰夫人靜靜聽著,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她輕輕拿著絲巾壓了上去,沉默片刻後,緩聲說道:“當年因為他攻破憲章光輝之事,我們與總統、局長一起商定的事情,您可忘了?他是您的親弟弟,您也未曾有過絲毫猶疑,為什麽今天您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她微微嘲諷說:“是不是人老了,心腸也變軟了?當年你的心怎麽這麽硬?”

老爺子靜靜地看著夫人,想著那一年總統官邸裏的秘密會議,想到當年面前這位夫人還只是個少女的時候,想到邰家上任家主,自己弟弟與她之間復雜的關系,想到當時她雙眼微紅代表邰家簽下了名字,不禁在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沒有在意她先前話語裏難得流露出來的尖刻之意。

大抵也只有在這位老爺子面前,邰夫人才會稍微流露一些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與這個小家夥是不同的。”老爺子用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性格決定命運。我那弟弟天生涼薄無情,如果不是憲章局幾十年間一直在追蹤他,壓制他,誰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他死去?而這個小家夥不一樣,他替聯邦立了大功,我調過他這兩年的档案,我很欣賞這個小家夥的性格。”

“他當年也替聯邦立下過大功。”夫人冷冷地看著面前的老人,說道:“憑性格決定聯邦的安危,我想這不符合您的性格。”

“他能影響聯邦的安危,是因為他有破除憲章光輝的能力,那小家夥有這麽大的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