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態度與氣度的關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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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的父輩都是一些大商人,得罪也便得罪了。可是最後,你不應該不理那輛車裏的人,就直接走了……”望都安靜的夜間公路上,黑色汽車像幽靈一樣平穩地行駛著,副駕駛座上的紅衣少女,怔怔望著前車窗玻璃外的燈火,忽然開口說道。

許樂沒有接話,他知道對方既然開了口,肯定是要向自己解釋一些什麽。

鄒郁轉過頭來,用一種有些復雜的眼光看著許樂,難得的發了善心,說道:“那些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藍色的跑車裏,坐著的是利家的老七,利孝通。”

“七大家裏的利家?”

“是的。”

許樂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忽然覺得,那些本來應該在雲裏的大人物,神秘的階層,現在怎麽我很容易見到?”

鄒郁微諷地看著他,說道:“你運氣好,認識了邰之源,自然而然會離你原本生活的世界越來越遠。”

許樂沒有回答這句話,沉默地想到,其實在認識邰之源之前,他就已經認識了七大家裏鐘家的那位小姑娘。無論從哪個方向看,真正改變他人生,讓他離那些傳說中的家族越來越近的真實原因,還是大叔以及脖子裏的芯片。

“利孝通是利家家長的侄子,在年輕一代按年齡排在第七,不是一個有什麽好性格的家夥。今天飆車的賭注,他已經給足了我面子,最後只讓你喝一杯,更是難得的通情達理。結果你就這樣揚長而去……聯邦裏,有些人,有些家族是不能得罪的,看在你和邰之源的關系上,我必須提醒你一聲。”

“謝謝。”許樂這聲謝謝說的十分自然真摯。對方既然是七大家的人,自己這種小人物當然只能躲得遠遠的,就算他認識邰之源,也是如此,朋友與血脈之間的強烈程度,不需要考慮太久便能得出答案。

“其實喝一杯酒沒什麽,只是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的臉。”許樂說道:“而且最關鍵的是,酒後不能開車。”

初春夜色漸涼如水,鄒郁將身上的紅色短風衣緊了緊,許樂將車內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她低頭思考了片刻,看著駕駛座上許樂的側臉,看著這個年紀並不大,但性情反應卻異於同齡人的家夥,忽然問道:“我和你並不熟,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個不願意惹麻煩的人。”

在臨海州的兩次沖突,許樂都是被動還擊,事實上他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麻煩的想法。

“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我只好不怕麻煩。”許樂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想到她畢竟是個孕婦,便轉了話題,“既然對方是七大家的人,肯定對邰家的事情有所了解,如果他猜到這輛車是邰之源的,也許會想車內是邰家的什麽人……當前的情況太過敏感,為了避免觸怒很多人,他們肯定不敢查這輛車。”

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讓聯邦政府難堪不已,最終以一位國防副部長和七名第二軍區軍官的自殺作為終結,在這樣敏感的時間段,如果有人試著暗中調查邰家的核心部分,肯定會驚動很多人。

鄒郁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夫人和我聊到過你,我們都很感謝或說吃驚你在體育館裏的表現……但我以為你是個難得一見正義感泛濫的家夥,沒想到,居然也會去想這些東西。”

許樂沉默著,沒有回答關於泛濫的話語,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聽了。很多年前他就變成一個孤兒,和李維他們必須在鐘樓街那樣復雜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對於時局的敏感,還是保留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他的心卻越來越幹凈透明了。

或許是父母和妹妹全部死亡的緣故,許樂對生死富貴這些東西,比常人看的更明白一些,所以也就能更平靜些,心態更冷靜,心思更幹凈,就像是一塊不透明的石頭,被水沖過不留痕,也不屑於留什麽塵。這樣一種對世界沒有貪欲,索求極少的人,自然能更死守自己的人生觀,沒有必要妥協太多,可以剛強,不懼折斷。

那群孤兒裏,還有很多人都看的比較明白,李維也明白,只不過是另一種明白,所以在那些年裏,李維對人對己都非常的狠。許樂相信,李維在牢裏被打磨了整整一年,將來一定能混出來,只不過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因為許樂的沉默,鄒郁反而敏感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麽,好奇地看著他,知道這個家夥在有把握那些人不敢查他是誰之外,骨子裏是真不怕什麽七大家,這種不怕不是指他的能力,而是指他的態度,這種態度,就像是石頭的棱角一樣令人有些肅然。

“懷孕了,就不要喝酒了。”

許樂側頭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燈光下,紅衣少女面色倦怠,眉眼舒展,右手輕撫腹部。這幅圖畫讓他馬上從石頭變成一位無比啰嗦的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