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又見青峽(第2/3頁)

“還有我,你可不能忘了我……”西門不惑同樣舉起纏滿紗布的手,提醒道,然後他望向五師兄和八師兄,冷笑說道:“不要忘記,青峽這兒我們可是守第二次了,論位次你們在前面,論功勞,你們可別想著跑前面去。”

他這話哪有人肯聽,尤其是說的太過生硬,頓時激起了師兄們的好勝心,一時間,兵所裏唾沫橫飛,臟話滿天,好生吵鬧。

“好了好了,別吵了,先吃藥。”

王持走了過來,阻止了四人繼續幼稚下去。

燈被調亮了些,這才能清楚,四人現在都躺在床上,渾身裹著紗布,到處是藥味和血味,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重的傷,但很明顯,已經沒有再戰之力。

喝完師弟配的難聞的草藥,房間裏變得安靜了很多。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北宮未央忽然問道:“十一,你的毒藥能不能攔住橫木?”

又是很長時間的安靜。

王持搖了搖頭。

“從來沒有聽說過逾五境的大修行者會被藥毒死。”

宋謙的神情有些淡,看淡生死的淡。

“橫木已經逾過五境,如果不是他輕敵,我們四人聯手借著青峽裏殘存的陣意陰了一道,沒有人能攔住他。”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壓抑了很多,先前的熱鬧,這些天的熱鬧,都來自於得意,他們很得意,像橫木這樣逾過五境的大修行者,也敗在了自己的手裏……然而,對方的傷總是會好的,接下來該怎麽辦?

戰爭的形態早已經改變,橫木不可能踏進同樣的兩條河,誰能攔住這樣一位強者?如果攔不住,唐國如何守住這道國門?

王持忽然輕聲說道:“算日子……北邊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

西門不惑皺眉說道:“雖然師姐當初是這般計劃,但……金帳何其強大,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被擊敗?我不抱希望。”

“我不管了。”

北宮未央有些惱火,說道:“四個沒用的殘廢,加上十一這個花癡,還打個屁啊!如果寧缺再不來,我可不管了。”

王持有些不悅,說道:“花癡是個女子,師兄你不要瞎說。”

西門不惑有些不悅,說道:“怎麽能把事情都扔給小師弟?”

北宮未央把被子往頭上一蓋,嗡聲嗡氣說道:“我倒是想扔給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但他們得來啊!反正我可打不過橫木那丫!”

油燈再次變得黯淡起來,就因為這句話。

那場青峽伏襲,書院四弟子用盡渾身手段,還借了前賢留下的陣意,占盡所有優勢,結果卻只能傷到橫木,而自己則是身受重傷。

如果橫木沒有輕敵,如果沒有那些條件,他們想不到任何辦法能夠戰勝對方,每每想及,那日橫木憑借那道磅礴的力量,強行破陣而出時的畫面,他們都會沉默,然後警惕凜然,直至惴惴不安,心生悸意。

許家倫煎好了第二輪藥,走到床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被角——當年的小書童,現在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少年,眉眼清秀喜人。

北宮未央掀開被子,有些煩,說道:“天天喝藥,有啥用啊?”

“不喝藥,難道就有用嗎?”

許家倫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少爺說過,如果怎麽做都沒用,那麽你是做還是做還是做呢?當然還是得做,因為只有去做才有可能,不做就沒可能。”

房間裏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先前壓抑甚至有些絕望的氣氛,頓時被這句話沖淡了很多。

北宮未央在王持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來,端過藥碗,大口大口地喝著,宋謙等三人,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喝著藥。

他們要盡快地復原。

哪怕打不過橫木,也得多些力氣,讓對方也多費些力氣。

……

……

清晨時分,薄霧漸去,晨光灑落青峽。

一騎自北而來。

幽靜的峽谷裏,蹄聲異常清晰。

深夜值守的唐軍,從看似簡陋、實則堅固的崖體箭垛後探出身來,沒有警惕地拉弓待射,因為看的清楚,來騎是從北方來。

騎是黑騎,人也穿著黑衣。

正是寧缺和大黑馬。

寧缺黑色的書院院服上滿是風塵,大黑馬在泥塘裏養了數年的肥膘,在千裏奔波裏迅速消失無蹤,現在顯得格外精駿,也很疲憊。

從渭城至青峽,數千裏路程,他與大黑馬未曾真正的休息過,晝夜不眠,只在路過楊二喜家時,喝了鍋大碴子粥,打了個盹。

隨著時間的流逝,書院早已不再是聯系世內世外的神秘地方,經過朝廷的宣傳還有軍營裏像北宮那樣大嘴巴之人的述說,寧缺的形象還有他的武器、座騎,都是唐人津津樂道的內容,此時看著峽谷裏那匹明顯不凡的大黑馬,看著他身上的鐵箭鐵刀,很快便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然後迅速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