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正,都是劍(上)(第2/2頁)

非有極深的惡意,不可能付出如此大的心意。

“為何有惡意?因為你們本就是惡的。”

君陌說道:“我此生最厭僧人佛寺,在人間的你們不事生產,專門騙取那些窮苦人的金銀財寶,在此間更是如此,何其可惡?我如何能不厭惡?當然,道門那些神官做的事情,和你們也沒有什麽區別。”

七葉默然想著,佛宗弊處,道門亦有甚至更重,既然你清楚此點,為何卻偏偏要把厭惡之意更多的放在佛宗身上?

“因為道門從來沒有隱瞞過他們的目的,西陵神殿裏的神官們要的就是統治這個世界,要的就是權勢與財富,滿足各種欲望,即便他們也會掛一層仁慈愛人的幌子,但他們掛的很隨意,已經沒辦法騙更多人。”

君陌說道:“佛宗不同,你們掛的幌子更高,戲演的更好,牌坊立的太大,騙人騙的更深,我看著更不順眼。”

七葉說道:“這便是真小人與偽君子的區別?”

“是強盜與小偷的區別。”

君陌這句話,直接把高貴的佛道二宗直接貶到了塵埃裏,然後他看著四周的那些農奴,說道:“當然,在這裏你們兼而有之。”

七葉說道:“我宗亦有無數師兄弟於世間刻苦清修,謹守戒律,不貪不嗔,以慈悲為懷,難道你看不到這些?”

君陌看著遠方的巨峰,大笑道:“清規戒律?看你們這一寺的男盜女娼,滿山的私生子,居然好意思談這些?”

七葉說道:“歧山大師乃前代講經首座血脈,你如何看?”

君陌說道:“大師真正德行無礙,所以他少年時便離了懸空寺,你想拿大師給懸空寺佛像上貼金?那佛像還要臉嗎?”

在他看來,佛宗盡是些虛偽的禿驢,就像當年七念所做的那樣,憑著一臉慈悲模樣,欺大師兄仁厚,在爛柯寺設下殺局,何等無恥。

當年君陌以鐵劍斬七念,先問君子可欺之以方?後喝君子當以方棋之,以手中方正鐵劍,斬了七念的身外法身,今日在懸空寺前,在佛國之中,他以言為劍,斬得七念臉色蒼白,苦不堪言,為何?

因為他占著理。

有理,就能行遍天下,不管是巷陌還是大道,都能行。

七念修閉口禪近二十年,本就不擅辯論之道,又被君陌一言刺痛禪心最深處,哪裏還能說出話來,辯無可辯。

無法辯,那便只能打。

七念向著草甸上的君陌伸出一根手指,指破秋風,看似隨意地畫了一個圓圈,他的頭後,便多出了一個圓,散發無盡佛光。

他收回手指,合什靜持於胸前,身體也開始散發佛光,僧衣輕飄間,身體邊緣的線條奇異地向著空中擴展,瞬間變大了無數倍。

原野間又出現了一個七念,滿臉怒容,眉挑如劍,眼中雷霆大動,仿佛能鎮世間一切邪祟,正是他的身外法身:不動明王!

先出圓融佛意,再請身外法身,七念的施法卻依然沒有停止,只見不動明王法身在空中伸出右掌,微屈食指,正是佛宗真言大手印!

他修的是閉口禪,不需要口出佛言,便自有佛言響徹於天地之間!

佛言聲裏,如山般的不動明王法身,以手印鎮向君陌。

手印依然如山。

山山相疊,無窮無盡,便是般若妙義。

七念果然不愧是佛宗強者,天下行走,出手便是三重神通般的境界!

對此強敵,便是君陌也神情漸肅。

怎樣破了這三重神通?

就像先前在戰場上面對那些僧兵一樣,君陌出劍。

他還是只出了一劍。

這並不代表君陌輕視七念,把他看作與那些僧兵同樣水準。

先前只出一劍,是因為一劍便足夠。

現在他只出一劍,是因為只有一劍才足夠。

君陌看似簡單的一劍,實際上把他所有的修為境界,全部包涵了進去。

至簡,故至強。

寬直的鐵劍,破秋風而起,刺在不動明王的大手印上。

明王法像如山,手印亦如山,在原野間投下大片陰影,君陌手裏的鐵劍,相形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木刺。

細細的木刺,撐住了自天落下的手掌。

木刺甚至刺破了掌心。

再強硬結實的手掌,一旦讓細木刺進入肉裏,必然會很痛苦。

鐵劍刺進不動明王的手印。

七葉臉色微白,合什著的雙掌間漸有鮮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