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崖壁上的雪蓮花

懸空寺下的原野裏,行走的僧人都是受到戒律院的懲處,自然對待信徒沒有什麽耐心,嚴酷處較諸部落裏的貴人更加可怕。

湖邊那位僧人,能夠讓信徒們跪在如此近的地方,也沒有因為他們身上難聞的味道而皺眉,顯得極為平靜自然。

這僧人如此卓而不凡,自然便是君陌。

隔著湖面,風有些大,寧缺隨意聽著,沒有聽清二師兄在講些什麽,牽著小姑娘的手往那邊走,漸漸加快腳步。

便在這時,草甸側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十余名威武雄壯的漢子騎著駿馬奔馳而至,為首那名穿著裘皮的男人,揮舞著手裏的皮鞭,看著場間那些跪在地面上的牧民們厲聲喝斥了數句,大概是要他們散去。

牧民們畏懼起身,想要避散,又擔心部落好不容易請來的上師被皮鞭揮到,惶急地揮動著雙手,向馬背上那男人辯解了幾句。

“巴依老爺,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皮鞭便狠狠地揮了下來,落在一名老牧民的肩頭,抽出一道血痕,這還是那男人沒有坐穩的緣故,不然若讓他這一鞭抽實,只怕這名老牧民的肩頭會被生生扯下一塊血肉,真是何其毒辣。

跟著那名貴人到來的漢子們紛紛抽出鞍旁的佩刀,對著湖畔的牧民們大聲喝罵,不進揮刀恐嚇,甚至催動身下的座騎前去驅趕。

那名貴人看著被牧民們死死圍在身後的君陌,厲聲喝斥道:“活佛說了,他是外教的邪人,根本不是什麽上師!你們還不趕緊讓開!”

牧民們驚恐地看著馬上的貴人,卻沒有讓開,不是他們勇敢到敢違反巴依老爺的命令,而是他們堅信君陌就是上師,不然怎麽會對低賤的自己如此慈悲,所以他們很害怕巴依老爺傷著上師,會受到佛祖的懲罰。

那名貴人也知道,和這些愚蠢的賤民們說不清楚,舉起手中的馬鞭,指著君陌說道:“把這個殘廢綁起來,活佛說了,要把他燒死。”

那些漢子齊聲應聲,一夾馬腹便向湖邊沖了過去,手裏的刀反射著陽光,顯得極為鋒利,牧民們被唬的四處逃散。

看著那名黃衣僧人眼看著便要被撞倒,那名貴人的眼神變得殘忍起來,活佛確實說了,要把這名邪人活抓然後燒死,但這個邪人竟敢挑唆自己的奴隸造反,在燒死他之前,怎麽也要給受些活罪,呆會兒是把他的耳朵割了,還是把他剩下的左胳膊砍了,還是把他的臉皮給剝下來?

正這般想著,貴人忽然感覺到腦後有道寒風襲來,他哪裏來得及閃避,只覺得耳間一寒,緊接著左肩一輕,然後便是臉上感到了一道濕意。

碧藍的湖水裏生出波浪,仿佛有異獸要上岸,只見一道黑影破浪而出,呼嘯破空而飛,最後落在了那名黃衣僧人的手中。

那是一柄方正寬厚的鐵劍。

君陌揮劍,十余顆人頭破空而起,十余道血花從那些漢子的頸腔處向著格外高遠的天穹狂噴,仿佛要把這罪惡的天空洗凈。

鐵劍雖然寬厚,但用劍的人從來不知何為寬厚,他只知道方正的道理。

沒有什麽激烈的畫面,甚至談不上戰鬥,君陌只是揮了一劍,一切便結束了。

那名貴人看著這幕面畫,臉色慘白,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他才漸漸感覺到疼痛,伸手一摸發現臉上竟然全部是血。

鐵劍破湖而出,落在君陌手中,剛好經過他的座騎身旁,只是一擦身,那名貴人便落了一只耳,斷了一臂,臉上被削了塊血肉。

貴人滿臉血汙,斷耳斷臂,看著極為淒慘,當他自己發現這一切之後,更是痛苦兼恐懼,險些就此暈厥過去。

不愧是在如此嚴酷環境上生活的人,他竟然強撐著沒有從馬背上摔落,只是看著湖畔君陌的眼神,早已變得無比恐懼。

貴人根本沒有想到,這名邪教妖人竟然如此強大,毫不猶豫用剩下的手臂猛拉韁繩,騎著座騎便向自己的部落趕去。

他不敢回頭,也不敢說些什麽狠話,讓那個妖人等著自己回來報仇,當然,他肯定是會回來報仇的,到時候他要把這裏的人全部殺死。

……

……

四處逃散的牧民們漸漸走了回來,看著湖邊那十幾具屍體,和因為失去主人而有些惘然的馬匹,他們的眼神也很惘然。

在殘酷的地底世界裏生活,他們曾經見過很多血腥的畫面,甚至比這更殘酷的畫面也見過不少,但他們從來沒有想象過,巴依老爺最強大的屠夫們,居然有一天會被人用如此簡單的方式變成死人。

看著湖畔的黃衣僧人,人們紛紛再次跪下,臉上寫滿了敬畏與恐懼的情緒,還有隱隱的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先前那名老牧民走到君陌身前跪下,親吻他鞋前的土地,顫著聲音說道:“偉大而仁慈的上師,請您趕快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