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場盛會(第2/2頁)

寧缺笑著說道:“造謠一時爽,全家死光光,只是提醒你們一下。”

程立雪實在不想與他再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對談,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到寧缺手裏,說道:“這是裁決神座傳回的一封信,要我親自交到你的手中。”

寧缺微微一怔,接過那封信拆開一看,果然是葉紅魚的筆跡。

葉紅魚在信中簡單講述了一下在燕北塞外追殺隆慶皇子的過程,並沒有詳細敘述碧湖畔的雷霆,只是告訴他隆慶沒有死,而且帶著數十名強大的墮落騎士與左帳王庭的人會合,已經逃進了荒原深處。

隆慶居然能從葉紅魚的劍下逃出生天,這和寧缺的推算有極大的偏差,他猜到其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葉紅魚既然不肯說,他也沒辦法。

想著那朵黑色的桃花,寂滅的氣息,寧缺心生不安警惕。

他很清楚現在的隆慶有多麽強大,多麽可怕,尤其是他身上那個詭異的吞噬功法,會讓此人強大起來的速度非常驚人。

當日在秋雨紅蓮寺前,隆慶如果不是被他的饕餮大法震駭的心神渙散,只想著逃走,說不定他已經死在了此人的手中。

荒原上雖然沒有道門修行者,卻有很多祭司或巫師,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這些祭司和巫師,在隆慶的眼中都是最鮮美肥嫩的羔羊。

一個明明早就應該死了的人,結果卻硬生生不肯死,而且還變得越來越可怕,越來越強大,寧缺甚至覺得有些佩服隆慶,眉梢緩緩挑起,默然想著,數年前便開始流傳的一生之敵的說法,難道會變成現實?

葉紅魚的信有兩張紙。

第二紙上是她畫的一把劍。

寧缺看著紙上的那把紙,感受著其間隱藏著的森然劍意,隱約感知到她畫劍時的那股不甘強悍意味,不由心生凜意,喃喃說道:“居然這麽快就再有感悟……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強大,這會讓我顯得很弱好不好。”

話是這般說著,實際上他心裏對葉紅魚好生感激,對大河劍再有感悟,便畫劍讓他知曉,自然是擔心他進境太慢,將來不是隆慶的對手。

當然寧缺也明白,以道癡的性格,除了上面這個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她擔心自己被落的太遠,將來殺起來沒有什麽意思。

程立雪聽到了他先前那句自言自語,不由苦澀說道:“荒原見你時,你還未入洞玄,今日再見居然便已知命,如果這還算弱,那我在你和裁決神座面前,是不是應該馬上挖一個洞,然後跳進去?”

寧缺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知足者常樂。”

程立雪險些一口血噴將出來染紅自己白如雪霜的眉毛。

半晌後他無奈說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年隆慶皇子在長安城輸給你之後,回到神殿會憤怒成那副模樣,無論是誰失去成為夫子學生的機會,誰都會像他一樣憤怒,而且輸給你這種人之後,真的很難睡著覺。”

寧缺笑著說道:“我當時可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問他要不要吃塊糕。”

……

……

爛柯寺後殿的會方,普通的修行宗派自然沒有資格參與,他們只能在中寺裏等待,議論紛紛,不過看他們的神情,並不怎麽緊張凝重。

沒有辦法擡頭望天的人,自然不知道天有多高,沒有辦法接觸到那些真正秘密的人,自然看不到前路的危險,容易安樂,這些修行者們依然以為冥界入侵只是傳說,所以他們當然不怎麽緊張。

四座石尊者像沉默地安坐在殿側,殿內依然清幽安靜,因為有資格坐在殿裏的人永遠只有很少的那些人。

歧山大師坐在正中,消瘦的臉頰上滿是慈祥的神情。

觀海僧侍立在旁。

寧缺和桑桑坐在大師的左手方。

懸空寺戒律院首座寶樹大師,則是坐在大師的右手方。

殿內別的人無論在世間擁有何等樣尊貴的地位,在兩大不可知之地的代表面前,都必須表示出足夠的尊敬。

程立雪代表西陵神殿,坐在桑桑下手,曲妮瑪娣,劍閣強者程子清,莫山山還有花癡陸晨迦,依次而坐。

主持瓦山三局棋裏第二盤的洞明大師也在殿內,卻沒有與眾人坐在一處,而是坐在側墻下,他看著桑桑微微一笑,顯得很是平靜放松。

殿內只有十個人,但這十個人可以代表整個修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