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兩次強硬的發言(第3/5頁)

這與他是書院入世之人有關,更是因為他本人的經歷性情。真要出世便要世間斷離關系,然而在復仇成功之前,他根本無法撕扯開自己與俗世千絲萬縷的聯系,即便殺死夏侯,似乎這種局面也沒有大的改變。

所以看著這些異國修行者恭謹甚至敬畏的神情,看著人們眼中的激動與興奮,寧缺怔了怔才醒過神來,露出溫和的笑容,與這些修行者們平靜回禮。

他的神情雖然平靜從容,心情卻並不平靜。

他一直都很清楚書院在修行界裏的地位,只是過往入世之時,他打交道的對象不是瘋子便是強的恐怖的前輩變態,所以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師門的強大,感受到修行者對書院的尊重或者說敬畏。

無論是尊重還是敬畏,都是很美好的感覺。

……

……

雖然是昊天的世界,修道者居多,但畢竟大唐乃是世間第一強國,自然也有深受唐國影響,自認與書院親近的修行宗派,一名來自大河國的劍師,便是毫不猶豫地以同門晚輩弟子自居,跪在寧缺身前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站起身來很自覺地站在了莫山山身側最近的位置,臉上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這等作派自然有些可笑,大多數修行者卻沒有笑,覺得理所當然,如果他們也是大河國的修行者,只怕要比那人跪的更快,書癡雖然風姿綽約,但能抱她的大腿誰不願意?更何況還能以娘家人的身份和書院高人親近。

然而終究還是有人看不下去,發出一聲嗤笑,頓時打破了山澗旁的氣氛,依然在亂糟糟行禮的修行者們愕然回首,心想是誰如此大膽?

此時敢於發出嘲笑聲的人,自然並不怎麽畏懼書院,今日西陵神殿沒有派人前來,爛柯寺諸僧不知何故還在山下,場間唯一能夠有資格與書院對峙,或者說自認為有資格與書院對峙的便是南晉劍閣弟子。

自劍聖柳白橫空出世,被修行界公認為世間第一強者以後,自認天下第二強國的南晉便變得愈發驕傲,甚至有時候連唐國都不怎麽放在眼裏,而師承柳白的劍閣弟子們,行走在修行界時也常常以驕橫著稱。

然而人們猜錯了,即便是劍閣弟子,也不敢對書院中人有絲毫不敬,哪怕因為柳亦青慘盲之硌,他們對書院心存恨意,但那恨也必然是尊敬的恨。

發出嘲笑聲的確實是個南晉人。

但他不是劍閣弟子,而是南晉太子。

……

……

從確認寧缺身份後,南晉太子便開始憤怒,因為嫉妒而眼露怨毒,雖然他知道書院對唐國意味著什麽,即便是他也不應該輕啟紛釁,然而看著那些修行者在寧缺身前奴顏媚骨的模樣,他再也忍不住了。

人群漸分,南晉太子走了出來。

看著莫山山的身影,他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沉聲說道:“似這等薄幸之人,哪裏有資格站在山主你的身邊?我帶來的那位棋道大師乃是宮廷國手,馬上便要解開那道殘局,稍後你與我們一同上山便是。”

山澗旁鴉雀無聲,修行者們臉上的神情很復雜,很多人都想笑,然而卻不敢笑,以至於面容特別古怪,很是精彩。

數年來,世間最出名的男女情事,早已不再是月輪國花癡和隆慶皇子那段小清新的青梅竹馬故事,而是書院寧缺和大河國書癡還有那位小侍女桑桑之間的狗血三角戀故事,這段故事早已傳遍諸國,深入人心。

最開始的時候,這個故事中桑桑的形象非常淡,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小侍女是誰,更無法理解,寧缺為什麽會堅持選擇她,而不故書癡傷心失望,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替書癡不值,替她憤憤不平。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秘密不再成為秘密,修行界終於知道,原來那個小侍女桑桑竟是前任光明大神官在世間唯一的傳人,尤其是當西陵神殿數月前正式傳出光明之女的封號後,情況頓時得到了改變。

至少在人們的眼中,小侍女桑桑終於擁有了在這個故事裏與書癡平等的地位,於是這個故事也就變得愈發精彩了。

隨著南晉太子的沉聲指責,場間的修行者們想起了這段著名的情事,自然也就想起了傳聞中光明之女永遠在寧缺身邊的說法。

人們這才想起在石坪旁,有一輛黑色的馬車。

眾人轉身望向那輛黑色馬車,眼神變得不一樣,甚至比先前看寧缺時更加拘謹,敬畏之中畏懼的成分明顯要濃郁很多。

有人最先醒過神來,匆匆走到黑色馬車前跪下。

正如先前所說,修道之人都以西陵神殿為尊,山澗旁同樣如此,修行者們匆匆走到黑色馬車前,竟是黑壓壓跪了一地。

眾人虔誠拜道:“恭迎光明之女降臨人間之國。”

桑桑平靜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來:“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