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漁翁與邀約(第2/3頁)

夏侯大將軍即將歸老,皇後娘娘的勢力看似受到了嚴重的削弱,但在清河郡諸公的眼中,此舉卻是成功地將過去數十年間積累的那些矛盾盡數化解,他們並不希望看到夏侯就這樣微笑著離開長安城。

禦史宋柯恭恭敬敬站在老人身前,神情苦澀說道:“三祖宗,朝廷早有定奪,誰都知道陛下的心意,這時候早如何勸說,也沒有多少同僚願意與我一道上書,雖說風聞言事無罪,但事涉大將軍,不得不慎啊。”

宋供奉皺了皺眉,想著家族當年在朝中的風光,聲音微啞說道:“想當年總憲便是族中之人,聯絡十幾位禦史上奏只是等閑小事,哪裏像如今這般困難,你也莫要太過為難,不行便罷了。”

宋禦史不敢多言,神情卻明顯輕松了不少。

“如今看來,還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位十三先生身上了。”

老供奉面無表情說道:“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會發生,書院必然要與夏侯大將軍決裂,到那時,皇後娘娘的兒子還憑什麽登上龍椅?”

宋禦史不是修道中人,雖然知道朝中有諸多大臣來自書院,卻依然無法理解老祖宗的說法,心想書院憑什麽能夠定奪皇位繼承一事?

老供奉嘆息說道:“那位十三先生不畏唐律,在雨街上殺死黃興和於水主,那是因為他夠強大,有信心不被人抓到任何把柄,然而在夏侯面前,強弱易勢,如果我是他,也不知該如何下手,無論這兩年裏他境界提升再快,依然不可能是夏侯的對手,夏侯只用一根手指便也能捏死他。”

宋禦史聽的雲裏霧裏,下意識裏說道:“我們要不要暗中幫助那位十三先生?”

老供奉看了他一眼,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教訓道:“夏侯歸老本就是書院的手段,寧缺如果要強行破規矩,書院不會助他,卻也不見得會攔他,最大可能便是在旁靜觀,但那是因為寧缺是夫子的學生,是書院自己人,可如果我們插手到這件事情裏,難道你以為書院真不敢對清河郡下手?”

宋禦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心裏卻在想著,如果族中不敢插手到這件事情裏,那您老人家來長安城豈不是毫無道理?

老供奉猜到這個遠房侄子心中在想什麽,但沒有做任何解釋,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不需要在此刻扮演高深莫測,實在是因為他此時還在冥思苦想,替那位書院十三先生思考怎樣才能戰勝夏侯。

如果寧缺想不明白,那麽這場戰鬥便永遠無法發生,如果老供奉想不明白,他身後的清河郡諸姓以及公主殿下,便無法從這件事情裏謀到好處。

……

……

清河郡諸公的困惑,也是此時長安城裏很多人的困惑,隨著寧缺身世的傳言在極有限的範圍裏傳開,皇宮裏王公府裏的大人物們都在皺眉思考,在沒有書院支持的局面下,寧缺究竟會怎樣做。

那些隱隱猜到內情的大人物們,如親王殿下一般,都沒有被寧缺看似輕佻無賴的偽裝所騙過,他們都知道寧缺是一個自我控制能力極強,非常理智甚至因為理智而顯得冷漠無情的家夥。

在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刻,按道理寧缺不應該有任何動作,大人物們替寧缺冥思苦想很長時間,都找不到任何希望,於是他們的心情漸趨輕松,覺得這個秋天的長安城應該太平,書院和軍方之間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消息從鎮軍大將軍府,傳到了皇宮裏,也傳到了王公大臣們的府邸上,讓這些大人物們疑惑難安起來。

夏侯大將軍今夜在府上宴請書院十三先生寧缺。

雁鳴湖畔的宅院裏。

葉紅魚看著槐樹陰影中的寧缺,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忽然開口問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麽需要實力。”

寧缺說道:“不愧曾經是神殿裁決司的大司座,逃離桃山幽居長安城,居然還能收到這麽隱密的情報。”

葉紅魚說道:“殺父之仇固然是非報不可,但現在明顯是最不合適的時候,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麽去殺夏侯?”

寧缺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殺夏侯?”

“感覺。”

葉紅魚平靜說道:“這片秋湖,湖畔的宅子,桑桑做的飯菜,你的呼吸,還有滿園的味道,都告訴我,你在準備殺人。”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殺人違反唐律,老師和大師兄不允許我這麽幹。”

葉紅魚說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去赴宴。”

寧缺笑著說道:“能白吃憑什麽不去?我現在打不過他,也殺不死他,那就只好把將軍府裏的山珍海味盡數吃光,也算是報仇吧。”

葉紅魚自然不相信他的話,說道:“如果你和夏侯之間真有紛爭,神殿會從中獲益不少,所以我不會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