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如果真有天道(第2/2頁)

夫子看著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後說道:“當年師弟離開這個崖洞後,便再沒有讓任何人接觸到他的身體,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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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離開了崖坪,在其余的深夜裏,寧缺一直坐在絕壁之間,思考並且分析著夫子先前說的所有話,並且對自己被囚崖洞三月的時光做了一次細致的梳理,把那些境界心志上的收獲轉化成了身體裏的實際存在。

天光熹微時,桑桑回到了崖坪上,服侍他洗漱完畢,帶好所有的行囊,順著斜斜狹窄的石徑,向山下走去。

一路絕壁風光依舊,石徑陡峭險峻,瀑布注入雲海。

順著那道峽谷向東走不過數步,便看見了陳皮皮的身影。

然後是諸位師兄師姐。

書院二層樓弟子,今日都來歡迎小師弟出關。

唐小棠蹦蹦跳跳跑了過來,從桑桑身上解下一些行李,瞪了寧缺一眼,然後牽著桑桑的小手,走到了前頭。

大師兄看著寧缺溫和一笑,說道:“這些天辛苦了。”

寧缺揖手彎腰,對著師兄師姐們行禮,說道:“師兄師姐辛苦了。”

眾人高興圍了過來,向他表示祝賀。

十一師兄送給他一束野花,桑桑有些不樂意。

九十兩位師兄開始彈琴吹簫,好不得意。

五八兩位師兄發現自己什麽事情都做不成,總不能這時候拉著寧缺去下棋,只好不停重復著恭喜恭喜的話,就像是無趣的四劫循環。

六師兄拍打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那雙打慣鐵的手,險些把他打到吐血,七師姐上前疼愛地掐了掐他的臉蛋,險些掐出血來。

二師兄站在遠處,臉色有些難看,看著寧缺有些緊張的目光,卻還是點了點頭,唇角甚至擠出了一些極為罕見的笑容。

……

……

今日書院後山一片歡聲笑語,四面透風的大草舍內,飯菜香氣四溢,七師姐和唐小棠桑桑主廚,弄了好豐盛的筵席。

筵席即是為了歡迎小師弟寧缺終於成功破關,不用被囚禁在崖洞中悲慘老死,也是為了歡迎老師結束遊歷天下歸來,雖然歡迎的時間晚了三個月,最重要的原因卻是這是寧缺的拜師禮,他將正式拜在夫子門下。

寧缺跪在夫子椅前,恭恭敬敬,老老實實,毫不偷奸耍滑磕了三個響頭,只可惜他修行浩然氣後身體太過結實,這三個響頭把身前的青磚砸的露出了裂縫,額頭卻依然沒有流血,甚至連青腫都沒有,只有些灰塵。

沒能趁機讓老師看看自己的誠意,順道拍拍馬屁,他覺得好生遺憾。

站起身來,從三師姐手中接過一盞溫茶,寧缺走到夫子身前雙手奉上,夫子接過緩緩啜了一口,拜師禮便正式完成,顯得非常簡單。

七師姐抱著一堆衣服走了過來,問道:“小師弟,選個顏色。”

寧缺微微一怔,望向師姐懷中,才發現她抱著的都是書院院服,時逢春日,自然都是應時的春服,和前院院服相比較,二層樓學生的院服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只是在顏色上多了很多選擇。

他望向草舍四周的師兄師姐們,注意到大家的選擇似乎都很隨意,三師姐依然還是那襲寬大的淡青色院服,大師兄則是穿著舊襖,根本沒有穿院服,其余人的院服顏色紛雜不一,有紅有灰。

七師姐看著他猶豫的神情,打趣說道:“確實得慎重些,選了可就不能換了。”

寧缺下意識裏望向桑桑,自從離開岷山不再做獸皮野人進入渭城之後,兩個人穿什麽衣服,向來由桑桑做決定。

桑桑點了點頭。

寧缺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師姐,我要那件黑的。”

七師姐笑著說道:“後山裏你可是第一個挑黑色的人,小師弟果然有眼光,男要俏,一身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某些笨人可是從來都不明白。”

站在夫子身後的二師兄嚴肅莫名。

大師兄看著正把黑色院服往身上套的寧缺,忍不住輕聲一嘆。

夫子輕捋胡須,看著寧缺問道:“為什麽要選黑的?”

寧缺在桑桑的幫助下,把斜襟布扣系上,老實回答道:“黑色禁臟。”

這是真實的答案,他和桑桑根本沒有想到男要俏一身皂,主仆二人更在意的是怎麽少洗幾次,節省些水和皂。

大師兄怔住了。

夫子捋須的手指微微一僵,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