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書癡世界觀改造的第一次驗收及花癡的傷慟(第2/3頁)

“你承認的如此平靜,何必再問?但既然你堅持要我問,我便問。”

莫山山的表情很平靜,眸子裏看不出是怒還是喜,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那般說道:“你當時既然在草甸上馬車中,自然知道下方的營地正在被馬賊圍攻,你也應該知道營地裏有我墨池苑的弟子,你為什麽不讓神殿騎兵來援?”

陸晨迦微抿雙唇,說道:“入荒原後,我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天諭院學生,又怎麽能命令神殿騎兵?”

莫山山淡漠看著她,又像是看著她身前那盆花,說道:“你如果只是一名普通天諭院學生,這時候你就應該在外面等候,哪裏有資格和我對坐談話。”

陸晨迦微微蹙眉,覺得對面的白衣少女和回憶裏的書癡有了很大的差異。

莫山山毫不理會她的心理活動,繼續冷淡說道:“神殿騎兵歸裁決司管,你是隆慶的未婚妻,他們憑什麽敢不聽你的命令?”

她看著陸晨迦,漠然說道:“你若不想說草甸那日的事情,我便不說,你既然要說,那便不要這般胡說,你是花癡,又不是白癡。”

……

……

陸晨迦還是沒有說話,緩緩放下手中的小剪,專注地看著對面的莫山山,眼眸裏浮現出一抹笑意,心想什麽事情讓書癡居然變化了這麽多?

莫山山的這些指責,談不上如何犀利,因為無論是誰都能想明白當日草甸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花癡陸晨迦無論當時是沉默還是如何,都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

陸晨迦並不在意這些指責,她更在意的是莫山山此時的表現。

按照她的記憶以及世人的認知,書癡是一個終日跪坐在筆墨紙硯之前,不問世事不知世事,有任何想法都會因為覺得麻煩而不肯說出口,淑靜沉默到了極點的人。

她本以為今日邀莫山山相會,對方因為馬賊一事再如何憤怒,也不會當面指責自己,然而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表現的如此直接而強硬。

陸晨迦靜靜看著她,沉默很長時間後開口說道:“莫姐姐,你變了,變得直接了很多,也刻薄了很多,實在是令我感到很意外很吃驚。”

莫山山認真思考片刻後回答道:“我不知道直接有時候會有刻薄的效果。”

陸晨迦看著她輕輕嘆息一聲,微澀笑道:“沒想到連你也變了。”

莫山山平靜回答道:“我最近跟著一個人學了很多東西,我在習慣這種變化。”

陸晨迦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指責我?”

莫山山回答的平靜而又肯定:“如果不是為了指責你,我為什麽要來見你。”

陸晨迦嘆息一聲,說道:“我是在你施出那半道神符時,才知曉你在草甸下。”

莫山山看著她美麗如新綻初桃的容顏,稍一停頓後說道:“就算我不在草甸下,也有別的人在草甸下,在馬賊的刀下。”

陸晨迦平靜說道:“我與你相識,我欣賞喜歡你,所以你的生死與我有關,你若死了我會悲傷,其他人的生死與我無關,我自然不會理會。”

莫山山說道:“我有一師弟死在馬賊最後一次沖營。”

陸晨迦的語氣依舊平靜:“我不認識你師弟,所以他的生死與我也無關。”

莫山山靜靜看著她身旁那盆高潔如雪的不知名的珍貴花樹,說道:“世上絕大多數人都與你我無關,但這個世界與你我有關,因為悲喜總會相通。”

“人類的悲喜從來都不相通。”

陸晨迦輕仰美麗的臉頰,說道:“為何你我這樣的人要與那些濁世中的人同悲共喜?世間除了花與廖廖數人外,便再也沒有幹凈的,而你我是幹凈的,若你我在意這些濁世,總有一日會被他們拖進塵埃之中,世間的悲喜與我又有什麽幹系?”

莫山山眼簾微垂,看著自己潔白裙擺下方那些在旅途上沾染的泥點,沉默片刻後擡起頭來,靜靜看著她說道:“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說不過你,我不會在人前扮演憨拙可喜卻又清幽的大葉蘭花,所以我不想和你說了。”

陸晨迦看著她感慨道:“你又刻薄了,這樣真不好。”

莫山山平靜回答道:“還不夠刻薄,因為你還沒有憤怒。”

陸晨迦眉頭微蹙,問道:“為什麽你要讓我憤怒。”

莫山山說道:“因為這樣惘然不知或者說明知道他人憤怒的原因卻能全然不系於心上的你讓我很憤怒,還因為那天在草甸下面的我很憤怒。”

華麗巨大的帳蓬深處一片安靜,長時間的沉默讓一股莫名的壓力開始漸漸繚繞,屏風上那些青蔓細枝似乎都快要被這種壓力繞的折斷四散。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陸晨迦看著她平靜說道:“我想知道你怎樣讓我憤怒。”

莫山山說道:“從小你就應該知道我不善言辭,我這一生都在紙硯之前揮灑筆墨,所以我還是習慣動手,如果我徹底擊敗你,不知道你會不會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