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鮮不過一碗雞湯(第5/5頁)

“最近這些日子為什麽一直沒有過來?是不是你家少爺禁了你的足?寧缺這人也真是的,簡大家不讓他來這些風月之地,是想讓他將心思放到學業上,居然借此對你撒氣!還有啊,我聽說你這半年經常去公主府裏做客,是不是見慣了貴人,就忘了我們這些輕賤朋友?”

桑桑哪裏顧得聽小草的埋怨,她此時要和整座長安城裏聞風而動的人們搶時間,直接問道:“我家少爺去年大醉那一次,曾經在你們這兒寫過一張便箋紙,在哪兒?”

小草微微一怔,旋即說道:“我幫你去問問。”

片刻後,小草跑了回來,說道:“問過了,好像是水珠姐姐當時順手拿走了,你找這個東西做甚?已經隔了這麽長時間,誰知道被扔去了哪兒。”

……

……

曹佑寧在長安城裏說話向來有幾分底氣,因為他的姐夫是工部侍郎,而且自去年底工部尚書出缺之後,他的姐夫便被視作下一任工部尚書。然而誰知道事情在今年春初陡然發生了變化,從河運總督府回京的某位大員,成為了他姐夫強勁的競爭對手。陛下對這個任命一直保持著沉默,而宰相和那幾位大學士也一直沒有拿定主意。

在這種緊張關鍵的時刻,他的侍郎姐夫變得越來越低調沉默,於是乎曹佑寧在長安城裏說話的底氣也越來越弱,尤其是此時此刻,面對著紅袖招裏的頭牌紅姑娘水珠兒,他說話的語氣已經不能用低調來形容,甚至顯得有些謙卑。

“我說好姑娘,您就行行好,把那張帖子讓給我吧。”

曹佑寧看著椅中那位豐潤水盈的女子,若平日只怕早已心神搖晃想要撲上去,只是今天他的心神全部被那件事情占據,完全顧不得這些。

他誠懇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位叫寧缺的學生,便是宮裏那張花開帖的主人,如今陛下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這時候正和他在禦書房裏說話,如果我騙你,只怕還能省些銀子,但你我也算相識,斷不至於如此待你,水珠姑娘,你可也不能這般待我呀!”

水珠兒此時已經從先前的震驚中醒了過來,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頭,無奈說道:“可是那張帳簿紙……”

曹佑寧極認真地糾正道:“不是帳簿紙,南門觀裏的風聲已經傳遍長安城,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幅書帖,那幅書帖應該叫雞湯帖。”

水珠兒無可奈何擺擺手,說道:“好吧,就依你,可那張……雞湯帖,確實不在我手裏。當日我取回來後,當夜便被人拿走了。”

“誰拿走了?”曹佑寧緊張問道:“姑娘您可得仔細回憶,要知道這張字帖非同尋常,那位南門供奉正是憑此帖判定寧缺有神符師潛質,此帖日後必然會成為天下名帖!”

水珠兒沒好氣一笑,說道:“這還用得著好生回憶什麽,那個老道士臟的一塌糊塗,性情怪異,卻偏生出手大方,我怎麽會忘記這種常客。”

曹佑寧聽著她的形容,愣了半晌後忽然猛地一拍大腿,震驚說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啊!那可不是什麽臟道士,那道人肯定就是神符師顏瑟大師!”

水珠兒大吃一驚,用手絹掩唇,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心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居然在一天之內就變得如此荒誕,那個可愛的可疼的少年郎居然成了陛下苦苦尋覓半年的大書家,而那個隔上月余便會來飲酒作樂一番的猥瑣臟老道,居然是位神符師!

忽然間她想到一件事情,驚喜站起身來,吩咐婢女從屋後擡出一張廢棄不用的小桌子。

“你看看這張桌子,上面是那位臟老道……不,是那位昊天道南門供奉、碩果僅存神符師、國師大人師兄顏瑟大師用他畢生功力有感而發,在這桌面臨摹的雞湯帖!”

她用手抹去桌上的灰塵,看著那些潦草的字跡,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巨眼識人的風塵別樣花,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一面自我欣賞一面毫不停頓地說出了一大段話……

曹佑寧把臉湊到桌面,盯著那些潦草卻深刻入木的字跡,眼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喜悅說道:“水珠兒姑娘,價錢隨你開,不用再說這些來烘托氣氛了。”

水珠以手絹掩唇吃吃一笑,臉上全無尷尬神色,說道:“三千兩。”

曹佑寧直起身來,毅然說道:“成交。”

“不能賣。”

院門忽然被人推開,桑桑和小草快步走了進來。

曹佑寧異道:“為何不能賣?”

桑桑仔細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字跡,對水珠兒認真說道:“賣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