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遺忘的期考(第2/2頁)

這自然是一句頑笑話,然而性情開朗易笑的褚由賢臉上卻是毫無笑意,他盯著寧缺的臉,嚴肅認真說道:“你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寧缺攤開雙手,無辜說道:“帝國又開始進攻北燕?今天是禮科來著,教習先生是個脾氣不大好的燕人,那確實值得大家發發愁。”

“這時候開玩笑會不會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褚由賢看著他嘆息了一聲,說道:“整個書院從教習到學生,都盯著前天的期考,想看你和謝承運到底誰能贏了那場賭局,誰能想到最後的結果是他拿了五科甲上,而你卻沒有參加考試,這就是你為什麽覺得大家很怪”

寧缺微微一怔,經此提醒他才想起來那天清晨謝承運等甲舍學生闖入丙舍後發生的事情,才記起來那場賭局中的期考在前天就結束了。

那時候他在做什麽?那時候他正靠在舊書樓二樓墻壁上,胸口還插著根無形的長矛昏迷不醒,在一碗清水和兩個冰冷饅頭的陪伴下等死。

“原來期考是前天,我真的忘了。不過我記得好像請一位女教授替我請過假。”

寧缺笑著解釋了一句。

那場與謝承運之間的賭鬥,用期考的成績做標尺,在他看來這本就是件極為幼稚好笑的事情,當時不過是礙不過司徒依蘭和丙舍同窗們的憤怒才應了下來。

現如今期考和那場賭局既然因為別的事情錯過,那錯過便是錯過,錯過打擊那位謝三公子裝逼氣焰確實有些可惜,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因此就哀聲嘆息、捶胸頓足,伏案大哭扮演一名忘記拿準考證的高三牛人。

在書院安靜嚴肅進行期考的那個清晨,他在臨湖小築殺了位修行強者,在朱雀大街上度過一段極玄妙的時光,他在生死之間來回了幾遭,他遇到了十六年生命裏最大的危機以及最大的幸運,和這些事情比起來,這些意氣之爭又算什麽?

“問題就在於你請了假。”褚由賢面無表情看著他,說道:“只要你參加期考,哪怕最後成績糟糕,遠遠不是謝承運的對手,大家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意見,考試這種東西哪有必勝的道理,當日要你應戰也只是個不輸勇氣的意思……但沒有誰想到,你竟然會害怕到連考試都不敢參加,這事兒就太添堵了。”

寧缺聽著這番話不由微微一怔,片刻後笑著說道:“這是個什麽說法?難道非要我撐著病軀直闖考場,臉色蒼白艱難挪筆應試,答一題吐一口血,最後題目只答了一半,雪白試卷全被染成紅絹,然後我因血流不止而死,才算有勇氣?”

這番話說的有趣,卻又透著股極銳利惱怒的意思。

“你真病了?”褚由賢感覺到他語氣裏藏著的恚怒,怔了怔後說道:“但看你現在這滿臉紅潤的樣子,誰會信你?”

然後他嘆息著說道:“昨天期考成績公布,臨川王穎拿了一科甲上,其余五科的甲上全部被謝承運得了,聽說這些月他受了你的刺激,學的異常刻苦拼命。”

“現在書院裏都在傳,你是因為明知道不是謝承運的對手,卻不甘心就這樣輸給他,所以才想出了一個請病假休戰的主意。”

寧缺皺眉說道:“不戰而退已是丟人,更何況是以退避戰?我雖然覺得這場期考賭鬥,實在是無聊無趣到了極點,但既然答應了便不會怕,若真像你們說的,我沒病沒災,卻要裝病請假,就是為了避開期考,那豈不是懦夫所為?”

褚由賢此時真的相信他前天確實是病了,同情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但問題是別人,尤其是甲舍那些人不會相信你,在他們甚至是書院大多數人的眼裏,現在的你……就是一個懦夫。”

寧缺無言以對,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本來有些恚怒不甘之意,然而想起昨夜那些奇妙的感受,他便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事情。現如今咱也是能修行的天才學生了,何至於還要和這些小屁孩兒一般見識。

見識做名詞使時很簡單,做動詞使時卻是一個需要雙方互動的動作,他不想和那些認為自己是避戰懦夫的同窗一般名詞見識,卻無法阻止某些因他退賽自動獲得勝利的家夥跑到他面前非要和他動詞見識見識。

而這便是所有青春偶像劇大部分矛盾沖突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