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樓外風波起(第2/2頁)

寧缺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莫名看著她,像是沒有聽懂她說的話,事實上他確實沒有聽懂,然而這個表情落在旁觀人群的眼中,卻更像是某種挑釁。

司徒依蘭惱火說道:“看看你現在這模樣,黑眼圈,臉色蒼白,被風一吹就要倒,就像那個色鬼褚由賢一模一樣。我們都知道你和我們一樣,不能修行,既然如此你上樓有什麽意義,何必還非要和謝三公子鬥氣,還要繼續上樓?”

褚由賢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扶著寧缺的左膀,看著司徒依蘭挑眉說道:“司徒小姐,雖然你是雲麾將軍的女兒,但有些話還是不能亂說,我雖好色但不是鬼。”

接著他轉頭望向寧缺蒼白的臉頰,極誠摯痛惜說道:“不過說老實話,我也勸你不要繼續上樓了,何必置這個氣?就算現在放棄,你一個普通人居然和修行天才謝三公子硬扛到現在,誰說起你不得贊上兩聲?”

寧缺笑了笑,看著攔在面前的眾人說道:“我看你們真是誤會了,我上樓只是想看書,和賭氣鬥狠之類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我想謝三公子也是如此想的。”

“你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司徒依蘭看著他神情凝重說道:“三公子進入書院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進第二層樓,如果他連你都比不下去,又怎麽有足夠信心進入真正的第二層樓?”

“第二層樓?”寧缺微微皺眉,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種說法,撓撓頭說道:“謝三公子和我不是天天在第二層樓裏看書嗎?”

“你連第二層樓都不知道?那你這麽拼命天天上樓是為什麽?”

司徒依蘭睜大眼睛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神仙,吃驚解釋道:“書院的第二層樓不是舊書樓的第二層樓,而是個很奇妙的地方,但凡真正的賢人都在二層樓裏學習過,聽說現在裏面還有很多世外高人。”

“那和樓上有什麽關系?”寧缺有些茫然地指了指屋頂。

“因為進第二層樓的門,就在舊書樓的第二層樓。”司徒依蘭沒好氣說道:“我知道有些拗口,但你只需要知道,書院的二層樓非常難進,聽說這十年間只有七八個人進了,你既然沒這個想法,何必和謝三公子參合。”

寧缺看著她微笑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為了不影響謝三公子的修行之途,為了不打擊到他進入二層樓的信心,所以就應該讓我……主動放棄?”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俱皆沉默,因為這種要求無論如何也說不通,顯得格外粗魯無禮。一直沉默站在司徒依蘭身邊的金無彩咬了咬下唇,掙脫女伴的手,走到寧缺身前極認真行了一禮,聲音微顫說道:“還請寧同學成全,三公子……三公子他昨夜回府後已經吐了血,他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寧缺是第一次知道那個天天與自己一道登樓的年輕人,竟為此付出了如此多的代價,他想著自己天天夜裏的嘔吐,想著桑桑小臉蛋上的關切擔憂,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鐘大俊冷冷看著他說道:“和這種人用得著低聲下氣相求嗎?我根本就不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在樓上呆這麽多天,承運每日在樓上泣血讀書的時候,誰知道他在樓上做什麽,也許他只是在閉目養神。”

謝承運乃南晉才子,此番北上求學過陽關時便宿在鐘大俊府上,二人名聲在外,惺惺相惜,相處的極好。

鐘大俊眼看著友人被寧缺逼著天天上樓,直至昨夜吐血,早已惱怒到了極點,當然,或者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真正讓他說出如此誅心惡毒推測的原因,只是因為他不甘心書院所有的目光都被眼前這個邊城來的軍卒搶走。

誅心惡毒的推測,但偏生看上去極符合真實的情況,學生們望向寧缺的眼神便變得有些復雜起來,就在這時,樓外石徑上前後駛來了兩輛馬車,臉色雪白的謝承運被人攙扶下了馬車,怔怔看著這方,卻始終未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