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想娶你為妻。”

蕭叡的話在海風中轉瞬即逝。

懷袖怔忡住。

她沒動, 蕭叡也沒動,都站在原地望著彼此,懷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像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反而顯得銳利,似要直刺蕭叡的心口。

卻像是刺入了一團霧中, 毫無痕跡。

懷袖深吸了一口氣, 手腕用了點勁兒, 想要甩開他的手,道:“陛下,別開玩笑了。”

蕭叡不放手:“我沒有開玩笑,袖袖, 跟我成親吧。”

懷袖胸膛起伏,氣到笑了起來:

“你說你想和我成親,我就得感恩戴德地答應嗎?你是不是還覺得我應該很榮幸?您已經親口向我認錯, 我不該那麽不識相?”

懷袖閉上雙眼, 再睜開,沉聲道:“你覺得我會惦記著想當你的妻子……你以為我只是因為當不上你的妻子才忿忿不平嗎?”

“是, 我是喜歡過你,你長得英俊,又假模假樣地待我溫柔,後宮上下多少女子對你動過心,也不差我一個。”

“你要成親,找你將來的皇後去,別找我。否則她算什麽,我又算什麽?”

蕭叡便說:“那不一樣……”

還未說完,懷袖卻說:“怎麽不一樣?你將她們視作擺設的東西, 難道我就會例外嗎?還是我應該為此沾沾自喜?”

蕭叡如雷灌頂,呆站原地。

懷袖轉身,憑著胸口的一股勁兒,跟倔驢似的一氣兒往前走,蕭叡腳步匆匆地跟上:“袖袖,你說的是……”

“這樣也好,我若有哪做得不對,說得不對,你跟我說便是了。”

“袖袖,你等等我。”

兩個人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在後頭追,蕭叡問了幾句,不敢再問,只默默地跟在後頭。

懷袖只覺得他像條癩皮狗似的,怎麽打都打不走,還會裝瘸賣可憐。蕭叡如今於她來說,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

她暴走了一段路,總算消了一些氣,這才站住,回頭,對他說:“伺候的人應該跟得不遠吧?我鞋子裙子濕了,沒帶換的,給我一身新的吧。”

蕭叡方才還覺得惴惴不安,暗忖自己計劃失敗,沒料到懷袖又這樣若無其事地與他說話。

懷袖又說:“我改日還你錢。”

蕭叡連忙道:“不要你錢。”

懷袖也不與他計較這幾文幾分的銀錢,冷淡地說:“好,那我請你去酒樓吃飯,就當是為你餞別了。你為我餞別一次,我也為你餞別一次,算是扯平了。”

他們往回走,走至可行車的路旁,稍等了片刻,駛過來一輛馬車,車上備好了一套宮緞的衣裙和配套的翡翠鑲金頭面,懷袖在車裏拖下衣服,略擦洗一下,換上新衣。

蕭叡也考慮過送她衣服首飾來哄她開心,左右多做幾手準備一定沒錯,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送,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派上了用場,他不禁感慨自己的未雨綢繆。

懷袖換上了這身華服之後,若是不配上首飾,又顯得奇怪,於是還是戴上了。世事便是如此,你想要一件華服,便得有相稱的金銀首飾,而當你打扮成這樣,你又得有馬車有豪宅有出入簇擁的仆婢。

蕭叡問:“你要帶我去哪吃飯?”

懷袖說了一家臨安頗有名氣的酒樓,車夫駕車前往,兩人坐在一個馬車裏,因出行低調,此時搭乘的只是普通的馬車,不是禦輦,車內逼仄狹窄,兩人坐得頗近,蕭叡都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不禁意動起來。

他不由地回味起懷袖任他采擷的日子,即便是現在,只要他一個邪念,一句話,就能得到懷袖的身體,將懷袖囚在他的金絲籠中,這並不難。

可他不想見到懷袖啼血而亡,他想讓懷袖心甘情願地停在他的掌心,長長久久地陪伴著他,為他紓解寂寞。

這是很難,可是愈難就愈讓他有征服欲,這個天下他都打下來了,就用那一套,不過是軟硬兼施、能伸能屈、以退為進等等手段罷了,他不覺得一個女子的心會比天下更難得到。

蕭叡強自忍耐住想要按倒懷袖的沖動,不閉眼他都能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他們曾幾度在馬車裏顛鸞倒鳳,做過諸多荒唐事。

大抵是有一陣子沒有發泄,他越想越覺得身子燥熱,不免有點坐不住,他還得忍多久才能讓懷袖願意陪他睡覺啊。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雖也好,可還是不如懷袖自己情願陪他睡,但凡嘗過一次,就覺得強迫來的顯得沒勁兒,那等最惹人嫌的男人才用強的。

懷袖太了解他了,畢竟以前是提著腦袋在伺候他,蕭叡稍有點動靜,她就大致能知道蕭叡在想什麽,聽他呼吸微亂,手放在腿上,就知道,這個老色胚定是又起色心了。

懷袖一路上便裝成不知道,但看蕭叡會怎麽做,見蕭叡脊背緊繃,鼻尖都冒出了細小的汗珠,心下暗自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