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是睡一覺,昨夜的很多記憶朦朧,她定定瞧了李修嶽許久,某些與前任相關的不太美好的記憶,一股腦往腦子裏鉆,這麽大好的早晨,實在煞風景,胃部隱隱有些不適。

偏偏這個時候李修嶽還挖苦嘲諷:“哪家牛排這麽有意思,可以把人吃撐到進急診室的程度,是給的分量比較多?還是味道太可刹不住車?你把店名說說,改天我一定得去捧場,順便幫老板免費打廣告。”

雲初抿唇,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眼下就顯得更難看了。

這副被戳到痛處的表情值得玩味兒,李修嶽慢條斯理拉開椅子站起來,抱起膀子,似笑非笑,居高臨下看她,“哦,看樣這其中有什麽故事,所以才導致了這次事故?”

雲初垂了眼,頭轉向窗戶的位置,方才護士進門日常檢查衛生,門窗被打開通風,絲絲涼意透過白色窗簾,從室內穿過。

她病情初愈,心情又一般,完全沒有往日的精神氣兒。

李修嶽覺得,就以目前兩人關系,他屬實大發慈悲才往醫院走一趟,又再一次大發慈悲,晚上留在病房守夜,有時候人太慈悲,別人不一定領情,慈悲次數多了,保不齊對方還覺得是應該的,心安理得的享受。

目前某些人顯然就是這種心態。

李修嶽自找無趣,拾起外套抖了抖,動作嫻熟的穿上,看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整理衣袖衣領。

雲初視線轉過來,盯著他不斷動作的指尖,明知道這位有些矯情的男人,現在有些不爽,可就是不想說安撫的話,自從受了感情的傷,雲初時不時就想報復社會,這種心態在面對李修嶽時,尤其凸顯。

盡管她知道李修嶽很無辜,給她錢花,又讓她爽,這個世界上,也沒幾档子這樣白撿的便宜,可是當李修嶽被她無視,很氣悶的時候,她又總情不自禁覺得心曠神怡。

李修嶽這邊磨嘰好,扭身往外走,手摸到門把,剛踏出一步,雲初柔聲問他:“幹嘛去啊?”

男人頓住,“人醒了自然用不到我,你以為我每天很清閑,所以在這陪你磨洋工陪你浪費時間?”

雲初扭著腰轉過身,枕了手臂看他,“我剛醒你就要走,不會是……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李修嶽嗤笑:“生氣?誰的?你?你讓我生氣?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說到這他忽然走過來,拉開方才暖了一夜的,那把青色的木質椅子,慢悠悠坐定,垂著眼,用鋒銳的,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探究她。

“昨天跟誰吃飯,把自己吃到醫院?”

雲初愣怔了幾秒,擡起眼眸,定定的看著他,李修嶽與她對視,企圖捕捉她眼神中,任何的,哪怕是一絲絲不同尋常的情緒變化。

雲初狼狽的錯開眼。

“跟誰吃飯你都要管?現在包/養都走這個模式嗎?”她低頭看著地板,挪到他黑色的鞋面上,說的有些隱晦“我怎麽聽說,現在被包/養都是很有自由可言的,大多是月初匯一次款,一月頂多也就見個三五面,業務既不繁忙,也不清閑,偶爾還能陽奉陰違,找別的老板兼個職?”

“陽奉陰違?兼個職?”李修嶽臉上瞬間豐富多彩,語氣越來越低沉,“這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好驚訝。”

“那好吧,”雲初露出個大大的,很燦爛的笑容,“你想走就走唄,我肯定不會攔著,李總日理萬機,賺錢都是用秒計的,您兜裏錢多了,我也就跟著富裕……我就是想說,走的話幫我把門帶上。”

李修嶽轉過身,朝她看過來,唇線緊抿,眼神晦暗不明,預示著此刻有多不悅。

須臾之後,終是什麽也沒說,起身離開,用力合上門。

空曠病房回音很大,雲初被嚇一跳,吃了槍藥了?門甩壞誰賠錢?

周妙白天上班,所以早晨一早離開的,走的時候李修嶽在,雲初有人照顧,周妙自然放心,上午十一點打過來電話,問雲初想吃什麽,她趁著午休時間去買。

雲初說:“什麽都行。”

周妙剛下了電梯,往公司樓下停車場,車門解鎖,把單肩包仍進去,“你問李修嶽想吃什麽,我一起帶過去,人家好歹照顧你半宿,我只給你帶飯,忽略他的話,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雲初淡淡“嗯”一聲,“李修嶽早走了。”

淡漠的口氣就好像在說跟她完全不相幹的事。

周妙拉上車門,系安全帶的動作一滯,“李修嶽走了?什麽時候?那你今天上午一個人在醫院,沒人照顧你?”

“我一個成年人,又沒傷胳膊斷腿,有什麽好照顧?”

周妙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先不管她跟那個姓李的什麽關系,雲初畢竟剛剛醒,說什麽也要多照顧半晌,得虧她這打電話問中午飯怎麽吃,如果不問的話,那雲初豈不是被晾起來,連飯都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