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頁)

“陳忠!”

外頭一陣腳步聲,陳忠進來見到春喜數九寒冬還穿一身半透薄衫,顫顫跪趴在地上,登時心中明了:

“奴才在。”

然後便聽他們太子爺冷面寒鐵下了令:

“將這賣主求榮的奴才拖出去打三十板子,發配到永巷去伺候!”

永巷,那裏住的全是失意人。

瘋的瘋,傻的傻,乃是整個宮裏最不堪的地方。

陳忠想起今日他在裴承翊面前撒的謊,霎時有些瑟縮。

這些日子瞧著裴承翊對林謠無微不至、溫潤而澤,讓他險些忘了他們太子爺本是手段果決,不留情面的。

很快有人進來,將春喜拖出去,一時之間,整個院子裏回蕩的都是女子的哀哭聲。

吵的人頭疼。

裴承翊一股惱火湧上頭,擡腳就將邊兒上的椅子踹出去。

“哐啷啷——”

上好的梨木碎了一片。

“讓她閉嘴。”

“是。”

陳忠出去傳了令,果然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不過他一進門便雙腿一軟,跪到了裴承翊面前,

“奴才有一事向殿下請罪。”

男人眼皮一掀,神情莫辨:

“說。”

-

今日衛國公府也是一派人仰馬翻,大公子帶回來的陌生女子竟是公府走失多年的二姑娘,這消息一出,就震驚府中眾人。

京中權貴之家總有些陰私,衛國公府算是清白門庭,只有二姑娘自幼走失這一樁。

衛國公府雖然從來未說自家二姑娘是幼時丟了,只說身子不好,自幼便送到鄉下莊子裏養著,到了年歲才能接回來。

可是府中下人哪個又不知道這其中真相呢。

丟失多年的二姑娘回家,原本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大好事。

可誰知,聽到胡氏說要將這件大好事昭告京中,還要大擺流水席慶祝,阿謠登時臉色煞白,哭求胡氏:

“……夫人,可否,可否莫將這事告知眾人?”

她剛剛離開東宮,衛國公府轉頭就宣稱二姑娘回來了,豈不是明明白白說她在衛國公府了?

阿謠從未想過有此際遇,未想過自己是衛國公府的二小姐,離開東宮,她就只想淡雲流水地過,什麽太子,什麽皇後,什麽秦大姑娘……她希望永生永世不用再見這些人。

瞧見阿謠情緒這樣不穩,胡氏也不敢多問,只得應下。

府中下人就只知,當晚,國公爺就下了死令,此事若有人走漏半點風聲,嚴懲不貸。

……

阿謠的身子還是很虛弱,同胡氏說了沒幾句話,她思及之前種種跡象總以為自己是真的有了身孕,可又被請來的大夫告知並沒有,那日東宮門前血崩只是因為癸水至,她說什麽也不肯信,又是狠狠哭了一場,損耗了氣力,沒過一會兒,便又陷入昏迷。

國公夫婦的寢居之中,向來不苟言笑的國公爺難得動氣,大步進門徑直就走到案前一把拔了佩劍。

“刷拉——”一聲,胡氏抹著淚一進門,就被那劍上凜凜寒光晃了眼,她霎時明白姜敘這是真動了怒,忙攔著人問道:

“……公爺這是作甚?”

衛國公攥著劍柄的手又緊幾分,手背青筋畢露,他咬著牙,一字一頓:

“害我兒至此,我去將廣雲樓和那登徒子殺個幹凈!”

衛國公手掌重兵,乃是朝廷一員大將,刀山火海闖出來的,說這話時分明讓人覺出濃重殺意。

胡氏心裏何嘗不恨?可她尚有理智,不能看著夫君涉險,只能勸道:

“這是京中,公爺萬事須謹慎思量,如此不可啊!況且,況且誰也不知那登徒子所謂何人……”

方才他們親眼瞧著阿謠捂著肚子哭的險些氣絕,一直喃喃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苦在兒身,痛在娘心。

胡氏甚至不敢想阿謠這些年在外頭,究竟遭遇了什麽。

只能努力勸著衛國公:

“讓詔哥去查,查到那登徒子是誰,咱們定替謠姐兒討回來!”

從來戰場上屍山血海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卻倏然紅了眼,連聲音都是咬著牙的哽咽:

“老夫定要將他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