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混賬東西!他二人當真又是一塊結伴出宮?”褚彥正逢春風得意之時, 但聞兩位愛卿“死不悔改”,仍是痛心疾首、心情陰郁。

他著實不懂,男子與男子之間有什麽美妙可言。

傅生與溫澤皆是容貌出眾、身份煊赫的男子, 想要得一紅顏知己,著實簡單。

與美人紅袖添香難道不好麽?

難道……

是傅生長的太招搖了!所以這才禍害了溫澤?

李忠躬著身子回稟,“皇上,傅大人與忠靖候的確是同乘一車離開,而且宋相的人一直尾隨,不過傅大人似乎知情,但並未阻擋。”

傅生是什麽樣的人,褚彥十分了解。

當初他還尚未禦極,加之他身份特殊, 並非是先帝嫡親血脈,朝中反對他的勢力暗潮湧動, 先帝病體沉疴那幾年,朝中各派勢力都在算計。傅生雖是年紀輕, 但手段雷霆, 暗中替他辦過不少事。

區區幾個宋家的探子,如何能瞞得過傅生……

“這廝又想作甚?”褚彥擰眉。

他果然是一位仁慈的聖明君主,傅生是可用之才, 又對他忠心不二, 饒是傅生已數次令得自己不悅,他還是選擇寬恕。

李忠不知作何回答, 彈劾傅大人與忠靖候的匿名折子, 八成是宋相一黨做的。

不過……

李忠有些納罕。

這宋相一黨也忒沒骨氣,既然彈劾政敵,還暗暗搓搓的匿名, 既沒傲骨,也甚是卑劣錒。

這時,李海手持拂塵,快步從殿外走來,他呼出的熱氣很快凝成白霧,可見外頭極寒,“皇上,賢妃娘娘求見。”

褚彥眉梢的不耐煩之色愈加明顯,“不見!朕政務繁忙,今日任何人不得叨擾。”

李海猶豫了一下,又說,“皇上,賢妃娘娘說,她這次來求見皇上,是為了淑媛娘娘的事。”

褚彥的雙眼天生幽深憂郁,一旦不悅時,這種憂郁愈加明顯。

“讓她進來。”帝王冷冷道,語氣宛若外頭的瑟瑟寒風。

李忠,“……”說好的政務繁忙,誰也不見的呢?

李海這便去殿外宣了賢妃。

賢妃二十出頭,與褚彥年紀相仿,曾經未入宮之前,也是京中貴女圈一等一的人物,仗著相府威壓,可以說是京城第一貴女,從來都是眼睛朝著天的,傲慢的如同開屏的孔雀。

然而,今日這只孔雀卻是形容枯槁,眼底暗青,雖是濃妝艷抹過了,但價值連城的胭脂水粉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一到禦前,賢妃當即紅了眼眶,擡袖搵淚,“皇上,臣妾有事稟報!”

褚彥腦殼脹痛,他討厭極了女子哭哭啼啼,既無任何美感,亦是讓人無從下手。

他是大周帝王,日夜案牘勞形,還需花費精力哄著妃嬪……他又不是神仙,哪有這樣多的精力與憐憫之心?

於是,一心認為自己無法再分心哄勸女子的帝王,緊繃著俊朗端坐在龍椅上,“說。”

賢妃並沒有被帝王的冷漠嚇退,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帝王一貫如此。

賢妃哭道:“皇上,臣妾近日來備受邪祟困擾,經占蔔方知,後宮有魑魅魍魎蓄意謀害臣妾,方位……就在軒彩閣,臣妾懇請皇上做主,徹查此事,還臣妾一個公道!”

賢妃驕縱蠻橫,這幾年在後宮橫行霸道,帝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她欺到了他的心頭肉身上,帝王不想繼續忍了。

賢妃敢如此直言了當,便是胸有成竹。

褚彥倒是要看看賢妃到底在軒彩閣安插了哪些人?

“愛妃此話當真?倘若你蓄意陷害,可知要承擔什麽後果?”後宮最禁嫉妒成性,即便嬪妃人數稀少,但善妒也是皇家大忌。帝王是天子,他的女人們都應該“雙姝並蒂”。

褚彥這話帶著幾分威脅,也是在為接下來的事做鋪墊。一會真要懲戒賢妃,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看,朕已經提醒你了,你非要針對朕的嬌嬌,那就是你的錯了!

賢妃一擡眼,就對上了帝王孤冷無溫的眸,如枝頭墜冰,冰寒到了骨子裏,她有那麽一瞬的後怕與心虛。

然,一想到一切皆已安排妥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除掉溫舒宜,她坐立難安。

“皇上,臣妾句句屬實,並無陷害!”賢妃搵淚起誓。

是以,褚彥帶著一行宮人,以及賢妃,一眾人浩浩蕩蕩行走在皚皚白雪圍繞的宮道上,不多時就抵達了軒彩閣。

此時的溫舒宜正打算歇息。

徐嬤嬤撩開絨布簾子,壓低了聲音稟報,“娘娘,皇上和賢妃來了,看來賢妃是迫不及待要對付您,好在娘娘神機妙算,早就等著這一天。”

溫舒宜伸了個懶腰,昨晚被皇上折騰的夠嗆,她得好生補個覺才行,奈何賢妃已找上了門,她也不便再藏著掖著,事到如今,繼續畏縮才是蠢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