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落日余暉傾瀉一地。

少女小小的身影遮掩在一片光與影的交織之下。

因為舞劍,她出了薄汗,細碎的發絲沾在脖頸上,墨發雪肌,黑與白形成鮮明的視覺對比。

一身桃花雲霧煙羅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玲瓏弧度,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鋪了一地,如初綻的荷花。

褚彥見過無數美人,以前還是親王世子時,便有女子脫.光了爬上他的床,可褚彥只是淡淡掃過,了無生趣。

但此刻,他就連少女毫無修飾的粉嫩的耳垂也留意到了。

不過,帝王終歸不是尋常男子。

便是被這心機美人迷的內心狂熱,他也在迷情之中思量著:朕又上當了。

她大概真是妖精變的吧,不然怎會輕而易舉勾了男子的神魂?

但褚彥素來自信,他堅信的認為,自己只是在與少女玩一場從未體驗過的風.月.情.事,不過只是消遣罷了,無傷大雅。

又給自己找足了借口的帝王,低沉喊了一聲,“怎麽哭了?”

溫舒宜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見了青石地面的倒影。

她只是很納悶,皇上在她身後站了這樣久是為什麽?

溫舒宜故作驚訝的轉過臉,神情稍稍一滯,仿佛看見了帝王甚是吃驚,怔然過後她站起身來,可因著蹲了許久,小腿酸脹,身子歪歪斜斜的。

就在帝王以為,心機美人又要往懷裏栽時,溫舒宜總算站穩了身子,她離著帝王一丈之遠,乖巧又溫順的站著,小模樣楚楚可人。

此刻,少女面頰腮紅,水眸中霞光蕩漾,眉梢的魅氣渾然天成。

美的鋒芒畢露。

褚彥略蹙眉,目光瞥到了溫舒宜綁著細紗的手指,明知故問,“受傷了?”

呵,她一定是想利用這一點博取朕的憐憫。

如此小心機,朕一眼看穿。

褚彥面無表情,內心腹誹著。

然,溫舒宜對剝蓮子一事只字未提,也未求帝王庇佑。她止了淚,水眸紅彤彤,又瑩潤晶亮,裏面泛著光,燦若夕陽,“妾身給皇上請安。”

她福了福身子。

褚彥等待著她像軟兔子一樣往自己懷裏撞,“平身吧。”

但溫舒宜依言站直了身子,俏生生的立在那裏,依舊沒有投懷送抱。

褚彥,“……”呵,手段又高明了。

溫舒宜在帝王眉心瞧見淡淡的火焰紅,他面上清寡無溫,但此刻顯然有些焦急。

皇上多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他,也必然猜出了太後對她的交代。

他是在等著看自己演戲麽?

溫舒宜手心溢汗,指尖傳來痛感,她蹙著小眉頭,“妾身沒受傷,妾身是武將之後,一點小挫折不算什麽的,妾身很頑強呢。”

她一臉認真的說著。

褚彥的唇角微不可見的猛地一抽。

頑強?

誰被他稍微一碰就哭的梨花帶雨了?

他還沒怎麽樣,她就嚶嚶嚶嚷嚷著,那幾次都攪得他心煩意亂。

褚彥佩服少女的心機,果然是別出心裁,見慣了別的妃嬪如出一轍的爭寵手段,褚彥對少女接下來的舉動更是好奇。

他大約猜出,溫舒宜打算走“自強不息”的路子了。

帝王輕笑,眼底卻是冷的,“哦?是麽?你會劍法?”

溫舒宜覺得皇上太不走心了。

他方才明明看見了她舞劍,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他看自己演戲,自己也在看他裝假。

半斤八兩,看誰演的投入。

但有一點,溫舒宜已經猜到了,皇上即便疑心慎重,也以為她目的不純,可她的美貌多多少少勾.住了皇上。

就看到底能勾多久,又能勾到什麽程度了。

“回皇上,妾身自幼學劍法,皇上要看麽?妾身舞給皇上看。”少女美眸亮晶晶,烏澈澈,讓人不舍回絕。

褚彥點頭,方才的確還沒有一飽眼福。

溫舒宜揮劍起舞,曼妙纖柔的身子仿佛沒有骨頭,可做出一切動人的姿勢。

褚彥幽眸微眯,內心尚未徹底湮滅的小火苗又騰起。

下.腹有股異樣直沖四肢百骸。

但帝王表面還是山顛百年不化的雪,清冷無情。

按著常態,美人會舞著舞著,就舞到他的懷裏,之後一切水到渠成。

片刻後,褚彥期待的畫面沒有出現。

少女的每一個姿勢都勾起了帝王某些不可描述的幻想。

帝王突然在想,或許可以在榻上試試也說不定。

等到溫舒宜舞完,她擡袖擦了把額頭的薄汗,只是笑盈盈的望著他,還是沒有行動。

褚彥面不改色,內心忽的暗了下去,如大雨將至的天際,烏沉沉的。

“皇上,妾身舞的好看麽?”

少女嬌.喘微微的問,仿佛方才是拼盡力氣,只為討帝王歡心。

褚彥突然有些渴,也忽的想吃鮮嫩多汁的桃,但面上還是素日的清冷,“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