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韶歌已經死了,就死在我懷中,屍身是我親手所葬。”蕭重九道,“數日前我便已傳信告知,有人侵入北冥盜掘了她的屍身,還觸動了守墓法陣。這人分明就是賊子奪舍。你怎會受她蒙騙?!”

先前蕭重九不由分說便要動手,他畢竟是九歌門現掌門,弟子們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此刻見他冷靜下來,肯聽人言了,便有人上前攔在他和樂韶歌中間。

卻是大司典不緊不慢的邊走邊說,“蕭盟主原不是九歌門門下弟子,難免不知內情。我輩知音,可憑耳識辨人。又同靈鳥結下魂契,非其靈魂契主,斷然無法驅使。蕭盟主信與不信,眼前之人確是樂韶歌無誤。”

“韶歌的共命鳥,何曾是這副模樣?”

青羽抖了抖一身火羽向他示威,目光兇狠中帶了嘲諷

大司典也相當淡定,“我輩樂修知靈鳥,也不是靠外相。”

她口口聲聲“我輩”,蕭重九如何聽不出她心之所向?

眼下局面,大出他的預料。

他雖修成天音九韶,然而確實不曾與靈鳥結契過。當上九歌門掌門後,為免與門人們格格不入,也養了只金龍,卻顯然不會為此去結什麽“魂契”。故而竟是全然沒想過,“共命鳥”對樂修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

此刻才知自己大為失策。

然而他亦曾在此修習,當劫難來時舍生忘死傾力相助,保九歌門道統不絕。當初這些耆老們不說他“非我輩中人”,此刻再來申明,未免欺人太甚。

“大司典非靈界中人,焉知靈鳥就無真假?”他也漸漸冷靜下來,“……當日韶歌被陸無咎碎去內丹,身隕道消,是師門尊長們親眼所見。我抱著她的屍身不肯接受現實,也是你們苦苦規勸我,人死不能復生——卻不知大司典何時開始相信,這世上竟有復生之法?”

“信與不信,眼見為實。”大司典卻渾不在意責任誰來承擔,“也或許是當日我們弄錯了,代掌門只是受傷過重,陷入假死。”

“弄錯?眾多耆老親眼所見,也能輕易看錯?早知可能有錯,又為何言之鑿鑿,令我承受刻骨之痛?”

大司典默然。

“原本……”陰律主卻也站了出來道,“原本代掌門之死,我們都不是親眼所見。當日代掌門被囚在太幽城,我等主張傳訊給樂司和琉璃凈海,與他們合兵救援,蕭盟主卻自作主張孤軍深入。待我等趕去時,只見掌門身亡——至於掌門是陸無咎所殺,死前傳功與你,這些都是聽蕭盟主轉述!”

陰律主是師門尊長中最執著於樂正傳承的人,對阿羽一向滿懷期待。眼下他尚還不知阿羽入魔一事,雖迫於大局不得不承認蕭重九,對蕭重九毀去阿羽喉間玉一事卻始終難以釋懷,此刻被蕭重九一激,新仇舊恨,不免腦補過甚,“何況,掌門死於碎魂劍。然而這些年來,老朽未見陸無咎用過一次劍。倒是代掌門劍術精進,無人可敵!蕭盟主就沒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此言既出,在場眾人俱是驚詫。

“韶”是至清至聖的天音,若非心存一道清聖不染的正氣,既無法習得天音九韶,也無法繼承其功法。而蕭重九不但繼承了,還將其修煉至大成。出於對天音九韶傳人的信任,他們從未懷疑過蕭重九的居心與言行。

然而自從恢復記憶之後,蕭重九種種汲汲營營的作為,與門下弟子素來認知大相徑庭。不免令他們心生疏遠。

此刻被陰律主一言點破,心底那些被有意無意強壓下去的懷疑,不免如水底泥沙翻湧——是了,為什麽他們從未懷疑過還有這種可能?畢竟當日他們所見就是,樂韶歌死於劍傷,而蕭重九習劍。蕭重九將惡名推給了陸無咎,自己卻習得了天音九韶。九歌門上下只樂司一人懷疑蕭重九,而後樂司便被蕭重九廢去喉間玉,落入賊子之手,下落不明……

“既然蕭盟主對掌門如此深情,掌門歸來,蕭盟主不該是最歡喜的嗎?”終於有弟子囁嚅著質疑,“為何不由分說就要致掌門於死地?”

不論樂韶歌還是舞霓,都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畢竟,在她們眼中,蕭重九縱然有種種毛病,卻唯獨行事光明正大這點,無可指摘。

可原來,在不明真相者眼中,樂韶歌之死竟也可以有這種推測?

“我確實是陸無咎所傷。”此刻再不開口,事態怕就難以控制了。樂韶歌只好出面替蕭重九解釋,“他奪了……蕭盟主的劍。”

蕭重九當著陸無咎的面一劍刺死了他的情人,這就是陸無咎追殺他的緣由。現在想來,在蕭重九的面前用他的劍刺死樂韶歌,也是這個變態復仇的其中一步吧。

“至於天音九韶——則是因我重傷之後,蕭盟主受激過深,幾乎走火入魔。我為喚醒他的神志,只能天音九韶渡給他。彼時他意態狂亂,想來也難以察覺我是死是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