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和宮

晚膳後,康熙照舊翻牌子。

掃視一圈,修長白皙的手指頓了頓,“富察貴人呢?怎的不見了?”

敬事房的太監忙道:“回皇上,今早景陽宮那兒,派人來報,是以,富察貴人的綠頭牌,被撤了下來。”

上面一溜擺著七嬪中除去宜嬪的六塊兒,佟佳貴妃的,鈕妃的,博爾濟吉特庶妃等人的,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最後又翻了烏雅貴人的牌子,揮揮手,使人撤了下去。

梁九功余光瞥到,心中又是連連感嘆,身子不由更是壓低了些。

這才多久,不到一個月,就心心念念了?

叫宮中的諸多老人兒們情何以堪呢?

這帝王情愛,果真是薄如紙。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受寵的這些妃子,大多特點鮮明。

富察貴人家世好,容貌好,性子嬌,但分寸拿捏得剛剛好,光是這最後一點,就知道她是個人物了。

宜嬪長相明艷,性子直爽;烏雅貴人溫柔小意,細心周全。

連帶著先前受寵的榮嬪,和剛剛成為過去式的僖嬪,也都是相貌嬌艷的。

這燕瘦環肥,春蘭秋菊圍繞在側的,也難怪聖上口味挑剔。

康熙坐了下來,又開始處理政事,那敬事房的太監也躬身一步步退了出去,準備著人去永和宮傳話。

永和宮?

敬嬪那邊兒又要氣個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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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嬪午睡醒來沒一個時辰,便聽到身邊的宮女海棠來報:

“主子,今兒皇上翻了烏雅貴人的牌子,今晚她去乾清宮侍寢。”

聞言,敬嬪手上的茶水登時便撒了,澆在了裙邊。

她今兒穿的玉白色的旗裝,留下點點淺褐色的茶漬。

愣了一會兒,揮退了想要為她擦衣裳的芍藥,她秀美的面上才露出意思冷笑,微微有些扭曲,“小賤人!可恨至極!”

不僅不感到虧心,還大搖大擺地住進了她的永和宮,偏皇上對她還有些許寵愛,她投鼠忌器,不敢過於為難,也就是仗著一宮之主的身份壓著她,但也是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一點不出氣!

皇上都把她忘了一個月了,這會兒怎麽又點她了 ?

她微微蹙眉,如是問著身邊的海棠。

宮女聽到這兒就捂著嘴笑了:“還能因為什麽?景陽宮那位這個月到了撤牌子的時候了,宜嬪又身懷有孕……”

身為宮女,不敢妄議主子,因而,她也只能說到這個份兒上。

但敬嬪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話外之音。

當即就捂著嘴笑道:“我還當她多有本事呢,原也是撿了旁人的漏兒啊!”她下了炕,準備去換一身衣裳,“你啊,把富察貴人有孕的事兒透漏給她,她當初可多厲害呢!現在不也照樣無計可施?我不爽,她也別想好過!”

說到最後,她的眸中盡是冷然。

真當她是個泥人兒,任人揉捏沒脾氣呢?

她再不濟,也是一宮主位,對烏雅貴人天然壓制,她只是顧及皇上心思,不敢放開手腳收拾她而已,但若是在小節之處惡心她,再容易不過了。

就算她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她敢對她如何嗎?她敢同皇上抱怨訴苦嗎?

既然走了解語花的路子,那就好好兒走便是,可千萬別叫皇上做了她的解語花才是!

而另一邊,烏雅貴人得了敬嬪刻意傳給她的消息,面上笑容不變,心中卻恨得咬牙切齒。

待到回了內室,坐在梳妝台前,她才敢道:“人在屋檐下,就是人家故意惡心你,也不得不接著!”

若是她能夠早早封嬪,便是依舊在這永和宮住著,敬嬪也斷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心中微微氣悶。

同是包衣旗人,敬嬪就攤上了好叔伯,帶著她一路高升,僖嬪趕上了好時候,運道好,一路封嬪。

然而她,時機不對,家族也僅僅盤踞內務府,於朝政之上,建樹稀少,弄得她灰頭土臉,想要什麽,都要自己爭取。

後宮一眾宮妃,多的是外八旗出身的,包衣出身的又有幾人?

何況她還不是內務府包衣三旗出身,而是下五旗包衣,是皇室世仆還搭不著邊兒。

若非她家中在內務府小有勢力,她連順貞門都進不去。

烏雅貴人苦笑,若非出身太低,想要向上爬太過艱難,她也不會將自己的骨肉同貴妃做了交易。

只是,這是最好的出路了。

孩子若交給嬪位,她們無力提拔自己不說,還會盡全力打壓,自己可能一輩子無出頭之日。

更甚者,心思更是刻毒,去母留子也不在話下。

如安嬪那般的人,自然要早早離開。

茉莉將她的頭發拆開,她只淡淡道:“先別梳頭了,給我通通頭發,頭皮發緊,不舒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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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華一覺睡到了下午,起身後,雖還是感覺腰酸背痛的,可小腹處已是好了許多,只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