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第2/5頁)

“當然,我早就知道。”

“——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屬於我也屬於我們的祖國,我一直為此感到驕傲和莊嚴。”

他的手順勢滑到葉千盈的腦後,在她那一頭秀麗漆亮的青絲上來回摩挲。

“盈盈,你也了解我。我本質上是個商人,入場前就要看透項目的利弊和前景。我評估商業行為的風險,衡量基金和股份的價值,閱讀一份份的年度報告……我確認我足夠理性,但我不能左右愛,因為愛的情感本不被理性控制。”

“我愛上你,我明白那所代表的風險、不確定,和未來我們需要面對的每件大事,但沒有一件能讓我因此不愛你。”

“你剛剛提到的那些事,我都曾想到過。但我一直愛著的,就是完完全全的葉千盈,一個會長期不在家、會讓我焦灼而期待地等著通訊、不會和其他人的太太一起打牌喝下午茶、或許會在某一天指著某個國家項目的名字,讓我把它當成我們共同的孩子的葉千盈。”

“我確認我愛上的是這樣的你,並且不想強求你為我改變。”

竇信然溫柔地看著葉千盈,他還有更多的話沒有說,而且或許永遠不會說。

他不會告訴葉千盈,比起葉千盈所說的那幾樣事情,他更擔心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就在不久之前,竇信然去見了齊轅汶。

葉千盈自己可能都不再記得這個人。

那是她高中遭遇墜機事件以後,曾經短暫交往過的男朋友,一個早已被拋入不必要分類的單薄影像。

但竇信然特意去見了他。

三哥葉河漢在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把“空難”兩個字說漏了嘴。

竇信然當時不動聲色,心底卻暗暗吃驚:他當初一直以為葉千盈坐著輪椅,是出了車禍。

所以竇信然專程找到齊轅汶,他只有一個問題要問:“幾年之前,葉千盈出事的時候,她究竟傷得多麽嚴重?”

時過境遷,齊轅汶自己都在刻意淡化那段過往,畢竟葉千盈完全成為了他無法觸及的女人。

他訝然於竇信然和葉千盈居然會在一起,而且在一起後,竟然還能夠共同走到今天。

最後,抱著一種五味雜陳的心態,齊轅汶如實地對竇信然吐了口。

他告訴竇信然,他不知道葉家是怎麽聯系的整形醫院,但當初葉千盈的臉,恐怕已經傷到植皮也救不了的地步,而且葉千盈的腿,已經做好一輩子站不起來的準備。

說完這話以後,齊轅汶就死死地盯著竇信然的臉。

他自己也說不上期待著竇信然給出怎麽樣的反應,但他總想捕捉到些微的情感波動。

令他失望的是,竇信然根本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竇信然彬彬有禮地和齊轅汶道了謝又道了別,從語氣裏聽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來登齊轅汶的門。

齊轅汶正在國外留學,他居住的那個公寓門廊很大,從他的門口距離電梯,竇信然一共走了一百一十三步。

一百一十三步的時間,足夠竇信然接受事實,並且下定所有的決心。

——盈盈的身體很有可能不如她現在表現出的那麽好。

——她可能一輩子都在受到這場空難的影響,或許過了身體機能最巔峰的這幾年,她便會病痛而憔悴,無論竇信然和葉家提供給她多麽良好的醫療資源,也無法阻止這種衰敗。

——最壞的一種可能,是葉千盈也許會提早離開竇信然。他們多半不會有孩子,最終只留竇信然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人世上,十年,二十年,形單影只。

竇信然考慮過所有可能發生的一切,然後決定仍要和葉千盈在一起。

此時此刻,他把葉千盈擁抱進自己的懷裏,心裏默默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如果和葉千盈在一起,他的晚年或許會分外的零丁。

——然而,倘若不和葉千盈在一起,他便要孤獨一輩子了。

竇信然把嘴唇貼在葉千盈的耳朵上,一字一頓,神情說不出的認真。

“盈盈,我愛著的是全部的你,我接受和你在一起後,必然面對的每一個重要選擇。”

這不是一句情話。

這是竇信然的許諾。

葉千盈聽出了竇信然語氣裏的鄭重,卻還沒意識到這話背後帶著何等沉重的分量。

她就勢把自己埋進竇信然的頸窩裏,一本正經地蹭了蹭,近乎調皮地丟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這樣的話,信然……既然結婚還太早,那你想和我訂婚嗎?”

刹那之間,猶如巨大的五彩噴花在竇信然的頭頂猛地炸開。

竇信然的眼前忽然升起一片明媚的色彩,平生第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名字竟然還能有著新的解讀——“信”他,幸福來得太突“然”!

竇信然的情緒一瞬間從堅定飆升到狂喜,他竭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呼吸,然而波動的心態仍舊從顫抖的語調裏泄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