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哥哥

城月神情專注,看著手心裏的陽光。她的精力變換地很快,入神也快。她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裏那捧陽光,如同什麽珍貴物件一樣。

楚星不由得也看著她出神,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緩慢而鄭重。

城月忽然合了手,“哈!”

她再張開手掌,手心裏什麽也沒有。

城月有些失望。

這於楚星而言,是水中月鏡中花一般的道理。但於城月不是,她對道理和世事都明白得緩慢。

城月轉過頭來,和楚星說話:“我又犯傻了,它是抓不住的。”

她在自己頭上輕敲了敲,但並不因此而沮喪。

城月從面前的水汽裏抓了一把,另一只手抓住楚星的手,嘴角翹著,如同交托什麽重要東西。

其實落下來什麽也沒有。

楚星說:“嗯,接住了。”

城月笑他:“楚星也傻了,什麽也沒有呀。我就是鬧著玩罷了。”

楚星搖頭,語氣堅決:“不,我接收到了。”

他這語氣倒讓城月懷疑起自己來,城月湊近,近到連睫毛都能數清楚多少根。

“接住了什麽呀?楚星。”

睫毛搭在一塊,開始打架。

城月小聲驚呼,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看著楚星,睫毛抖動得更快。

“天哪,楚星……”

她目光四下流轉,飄忽不定。

“你親我啦?”

楚星的嘴唇剛才印在她臉頰上,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楚星主動親吻她,但是這次不一樣。

以前都是那種很快的,吃人的那種。

這一次是,很溫柔的。

城月身體亂動著,一時有些激動。她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這激動消退,是因為找到了別的樂趣。

還是和魚打架。

在水裏遊動的魚,尾巴是很靈巧的,輕易從巖壁上掃過去,手法很熟練。倘若巖壁會動,一定也會笑出眼淚來。

牙齒分明那麽堅硬,可是有時候又會發酸,真是奇怪。

城月的思緒總是飄忽不定,一會兒想到這個,一會兒又想到那個。她抵著楚星的鼻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

宮女是要一輩子老死宮中的,可是侍衛不是。侍衛到了一定年歲,可以調出去做別的。

城月忽然就想到,楚星會離開她。這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

她聲音低沉:“以後楚星會不記得我的。”

楚星有時候跟不上她的想法,“為什麽?”

城月說:“因為等你成了家,肯定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而我,肯定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頭發的老太太,那時候你肯定就忘了我了。”

楚星眉骨微微壓下來,還是沒將她前後的邏輯聯系起來。

楚星是楚星,他從不考慮這麽長遠的事情。

但是城月看起來很不高興。

楚星還是道:“不會的。”

城月聽見他的保證,又轉悲為喜,她勾住楚星的小指,“拉勾。”

楚星嗯了聲,溫泉裏的水汽又升起來,當星星和月亮在同一片天空裏出現的時候,總是很輕易就能到一處去。不需要什麽話語,什麽借口,只要一眼,好像就會黏在一起。

城月迷迷糊糊的,又感受到那種奇異的心癢癢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她會本能地抓住楚星。

美好的一天總是會過得特別快,臨走的時候,他們從那院子裏走出來,一直經過長廊。湖水裏的魚仍舊活躍著,興許是因為此處有溫泉的緣故。

城月趴在欄杆上,注意力又被魚吸引過去。城月看著魚,在想自己變成魚的時候的感覺。

楚星看著城月,在想倘若在這裏,抱著她,進入她。

他越發地明白自己的欲.望所在。

原來寡情少欲是假的,重.欲才是真實的自我。

於楚星而言,這是遲到的發現。但是並不推翻他此前任何的想法,或是性格。

他從來不是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人。

他要做什麽,便是做什麽。

比如說殺人,無論是誰,都可以殺死。偶爾會考慮一下後果,以及責任。

楚星喉結滾了滾,上前一步,又喚她的名字:“月兒。”

“嗯?”城月剛轉過頭來,就被他抓住下巴。

她沒說完的話都變得含糊不清,最後直接消失不見。

她的腰被胳膊禁錮住,紅杏枝仿佛要被壓扁了,好像要喘不過氣來。

她在溺水裏掙紮著叫楚星的名字,這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叫人害怕,又讓人莫名地感覺到快樂。

湖水裏紅色魚尾在擺動,似乎魚嘴撞到了荷葉杆子,荷葉於是晃動起來。荷葉上有一捧昨夜的露水,在晃動中,化作一絲銀線從側漏處泄出去。

時間的流逝變得難以捉摸,似乎是很久,又似乎是轉瞬之間。

“我沒有力氣了。”她抓著欄杆,瘦弱的胳膊脫了力。

楚星托住她的軟腰,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