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她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獨占欲,也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如此病態的欲望——她想要這個人永遠專注地凝視著她,她想要他忘記曾經歷過的羅曼史,和曾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她想要成為他唯一的伴侶。

這欲望是如此濃烈,幾乎達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饑渴難耐的怪獸,恨不得把謝菲爾德一口吞掉。

安娜躺在床上,身心交瘁似的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兒心理變態。

安娜本想睡一覺,但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窗外的林濤聲和蟬聲響得令她厭煩。

她猛地坐了起來,揉了揉蓬亂的頭發,發了一會兒呆,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好好地打量過這個房間。墻壁上掛著金紅兩色、十九世紀宮廷風格的壁毯,壁毯上又掛著幾幅用鍍金畫框裝裱的油畫。

她慢慢踱步到油畫前,仰頭仔細端詳了片刻。她對藝術一竅不通,因此不知道克洛德·洛蘭是何許人物,卻依然能感受到他畫作中朦朧而精細的氣質。

這時,她在畫框的底部看見了一行小字:“獻給我的藝術家柏裏斯”。

安娜盯著這行小字看了很久,將大拇指伸進嘴巴裏,咬出了一圈表達憤怒和嫉妒的牙印。

不用想,“我的”、“柏裏斯”,這幅畫肯定是那老家夥某個情人送給他的。至於是哪個情人,只有那老家夥自己清楚。

安娜抿著嘴,越想越生氣。她認為自己眼光挺高的,連她都能對那老家夥一見鐘情,指不定還有多少個“安娜”對他一見鐘情,為他神魂顛倒,而那老家夥看著也不像個正經人的模樣,說不定全國各地——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這樣一棟別墅,住著像她這樣的女孩。

安娜充分發散想象力,美國有五十個州,她就給謝菲爾德安排了五十個別墅情人,然後差點沒把自己氣死。

她一方面想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幻想,一方面又想弄清楚那行小字的來由,結果卻發現她對謝菲爾德知之甚少,連他為什麽被稱為“藝術家”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從未主動告訴過她姓名。

她知道他姓謝菲爾德,還是從想要勾引他的陌生女人口中知道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叫他什麽,是叫“謝菲爾德”,還是“柏裏斯”——至於L先生,他現在已經徹底失去被這樣稱呼的資格了。

晚餐時間,安娜拒絕下樓用餐。其實,不想用晚餐也正常,畢竟回家的路上,她吃了一個冰淇淋,一對孜然烤翅,兩根烤香腸,半張玉米烙餅,若幹薄荷口香糖和色彩繽紛的糖果,能吃得下晚餐才怪。

謝菲爾德卻聯想到了迪恩·霍克的身上。早上,他看見迪恩塞給安娜一疊鈔票,接著,他的女孩就滿臉不快地離開了。

他蹙著眉,用指關節輕輕叩擊著桌面,感覺該和安娜談一談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盡量避免和安娜接觸,更不要說私底下找她談話,但安娜的表現太不對勁了。現在,有的男孩會通過致幻藥物去控制女孩。不得不說,安娜時而陰郁惱怒,時而開朗歡笑,時而大哭大鬧的模樣,像極了一些藥物上癮的女孩。

為了她的安全,他有必要跟她進行一次談話。

——

安娜也想找謝菲爾德談話,她想弄清楚,這該死的油畫,到底是他哪一任妻子送給他的,或者根本不是妻子,而是某個跟他有過露水情緣的情人——她已徹底將“花心”的惡名扣在了謝菲爾德的頭上。

安娜惱火地想了半天,忽然在嘴角旁邊摸到了一顆玫瑰色疹子,不由更加惱火了。她剛準備去泡個澡冷靜一下,衣服脫到一半,敲門聲響了起來。

安娜壓低了聲音,十分不快地問道:“誰啊?”

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答道:“我。”

聽見這個聲音,安娜下意識地彎下腰,想要將褪到腳踝的裙子拉起來,眼珠一轉,又從裙子裏走了出來。她光著身子走到門邊,可能因為即將做壞事,一顆心“咚咚”直跳,喉嚨也一陣發幹:“你來幹什麽?”

“我想跟你談談迪恩·霍克。”

沒想到他主動來找她,居然是因為迪恩。安娜一撅嘴,抱著胳膊,反感地說:“他有什麽好談的,我不想跟你談他。”

這句話在謝菲爾德的耳中,卻變成了青春期少女不願被長輩幹涉戀愛自由。他禁不住皺了皺眉,心裏閃過一絲不悅,換上了強硬的命令式口吻:“開門,安娜。”

安娜“哼”了一聲,倒是相當幹脆地打開了門。

看見安娜的一刹那,他就像看見一道灼目的閃電般,立刻側過頭,閉上了雙眼。然而,無論他怎麽閉緊眼睛,都揮不去頭腦中清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