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2頁)

“鄭小姐,鄭小姐,現在不便進去!”張姨小跑著卻來不及阻止鄭書藝進入客廳。

前段時間,晏瀝打了電話給她的父母,讓他們把她弄回布拉格繼續完成學業。她不服,打了電話給晏瀝質問為什麽。

他說是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了他和柏菡的生活,因為她無理取鬧。他說她逾矩了,而且她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完成學業。

鄭書藝大聲反駁道:“可你以前不這樣!”

以前他雖然也是冷著臉對她的,她迎上去,他會退半步,禮貌地回復她。

無論她做什麽,他皺起眉,只要她搬出“救過他一命”這件事,他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那條命,是在鄭家和晏家眼皮子底下救的,她代替他去了趟鬼門關,醒來時兩家父母按著他的背脊,讓他鞠躬感謝她,並承諾會好好待她視如自家人,以還救命之恩。

她當然知道他並沒有真的把她當做家人,只是完成任務般地縱容著她的一些行為。她也知道他更沒有對她有過任何男女之情,但是她才不管這些,只要她能在他身邊就行。

但是他現在變了,似乎忘了救命的恩情。她不介意提醒他。

“你別忘了如果沒有我,你現在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晏瀝沉默了片刻,從電話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清冷。

“你未來的學業、工作,我都會讓晏家替你安排好。救命之恩不能成為你胡攪蠻纏的理由,如果你再出現在柏菡的眼前,我會讓你再也回不了臨城。”

他以前活得像個木頭人,對晏家的安排,他沒有拒絕過。她確實救了他的命,所以即使他有不悅,也因為壓在頭頂的這“救命之恩”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他被這救命之恩綁架了許多年。以前他對待萬事的態度都是無所謂的,他沒有想過他的行為是否給柏菡帶去了困擾與難受。但現在他在乎了,因為在乎,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的錯誤。

“學業、工作就能抵命了嗎?”她詰問。

可她第一個字出口時,他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今天她跑來晏家,原是想向林沐琴訴苦,找尋最後一絲待在他身邊的希望。卻聽見林沐琴要和晏廷離婚的事。

“伯母、伯父,你們有什麽誤會不能好好坐下來聊一聊嗎?用不著離婚啊。”她坐到林沐琴身邊,摟著她的手臂說。

林沐琴瞧了一眼她,知道她的來意,垂著眼睫撫著她的手說:“有些事,你再執著下去,也是沒有結果的。書藝,好好學習未來嫁個愛你的好丈夫。”

在林沐琴的觀點中,嫁人一直是人生最重要的一環,也正因為如此她迷失了自己。即便如今她心灰意冷了,實則也並沒有明白過來——婚姻從不是最重要的,自己才是。

·

隨著聖誕節越來越近,尹子妍也搬來了臨城,晏瀝前不久托人打包來三月湖居的柏菡的行李,她也原封不動地搬走了。

房子裏又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和徐姨。

今年臨城尤為冷,他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積著厚厚的雪。

想起高中的有一年,也是這樣的冷,大雪淹沒了教學樓前的路,學校花了一個下午用以鏟雪。

他站在教室的走廊上,靠著扶手欄杆,看到柏菡和同學雀躍地跑下樓,在教學樓前的花壇邊堆著雪人。

雪白的、小小的身子,枯枝做的四肢,從校服上摘下的紐扣當作眼睛,可惜缺少了胡蘿蔔,便是個沒有鼻子的雪人。

他們堆著堆著,不知是誰起了頭,打起了雪仗,路過的別班學生也遭了殃,埋怨了幾句。

柏菡的力氣不小,可惜準頭欠缺,很少能扔準人,反倒是自己被圍攻落得個滿頭雪,遠遠望去以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但她笑的很明媚,凍得通紅的手撥開沾在額頭的雪和發絲,繼續攻擊,幾個人玩了一整個中午的休息時間,最後回教室時還被班主任數落了一頓。他隔著一層都能聽見那位老師提著的嗓門,還有她和同學怯懦的“知錯了”。

晏瀝放下書,下樓走到院子裏,挑了塊背景不錯的地把雪堆起來。

一個球體,再接上一個球體。枯枝、紐扣,他照著記憶裏的樣子堆了一個。

哢嚓。

他紅了鼻頭,用通紅的手拍下照片,想發給柏菡。

對了,她至今都還沒有加回他的微信,如何發圖。

他忽然笑著坐倒在雪地裏,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努力了許久,一瞧,進度為零。

良久,他站起身,抖落一身的雪,進屋換了身衣服驅車到柏菡和尹子妍住的小區。